怎么办,如果实在不能带着她一起逃走,就只能先把她丢下,自己下山去找救兵来。可这种想法才刚冒出头就立刻被她否决了。这么做太冒险,那家伙是山匪,是个暴怒无常的人,因为对自己有几分好感,所以才能拿出超常的耐心。可她心里很清楚,这种耐心是有明确目的性的,是有限的,一旦他的目的迟迟不能达到,他就会立刻翻脸。她若是撇下依依自己逃走,他一定会把所有愤怒都报复在依依身上,她不能这么做!
可是,如果不走,她就真的只能嫁给他了。
惊慌失措之下,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眸光忽地一利。不,就算真的跟他拜堂成亲也并非绝路,她已经恢复了武功,大不了明晚趁他不备之机,拿到抵住他的脖子。她就不信,他一个山匪,除了一身蛮力,武功能高到哪里去?
那就等着吧,既然他非要逼她,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一天很快过去,天黑之后,她回到了床上,没有躺下,而是蜷缩起身子,和着被子坐在了床的最里面。虽然张振豪没有对她做什么,可她一想到他极有可能像昨晚一样站在床前,一声不吭地看着她,她便觉得瘆得慌。
可她终究没能熬得住深深的倦意,在某个意志模糊的时刻,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喝得酩酊大醉的男人脚步踉跄地朝这边走过来,左右还跟着两个姿容艳丽的女子,她们一路紧紧地扶着他,生怕他会不小心跌倒。其中一人委屈地说道:“不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吗,一点味道都没有,有什么了不起的,您何必为了她生气呢?她不喜欢寨主就算了,您……”
她喋喋不休的,不知道哪句话惹恼了他,他忽然一把挣开,她们被甩得直往后退,说话之人急忙重新靠近,他怒喝一声:“滚!”
那女人吓了一跳,噘着嘴充满不甘地看着他,见他独自往那间屋子走去,重重一哼,转身怒气冲冲地走了,另一个人看了看他,似乎想说什么,最终也一言不发地扭头走了。
他很快来到房门口,房门紧紧关着,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负责看守她的婢女一左一右地站着,刚要开口叫人,他抬手一摆,她们便立刻噤了声,低着头退到一边。
他伸手推门,手刚触到冰冷的门板又停住,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了房门,只不过动作变得极轻。
门“吱呀”一声打开,桌上烛火轻轻跳动,他抬脚走入,从桌边经过时拂袖一挥,烛火瞬间熄灭,房中立刻陷入一片昏暗。他脚步轻缓,一步步踏向里面。
床头的烛台上还亮着一根蜡烛,微弱的光芒为房间笼上了一层温柔之色。他抬头望向床上,云之夏靠在墙角,双手紧紧地环绕着自己,形成一种保护的姿态。
只有内心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才会如此。
他不由得想起了过去的自己,幼年时的他,终日生活在惶恐不安之中,那时的他,多么渴望能有一双温暖有力地手牵住他,带他走出那片黑暗。然而,人生注定没有奇迹,在熬过漫长的黑暗与孤独之后,他彻底被黑暗吞噬,成了黑暗的一部分。
他以为自己会在黑暗中沉寂,直到她的出现。若不是她,他差点都忘了,红枫寨之外的天地有多么宽广。
是她,重新勾起了他内心深处对光明的渴望。
他对决不会放手,就算恨他也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