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说是詹玉平中饱私囊,不将人带回燕京城,反倒私下处置,眼下不是已经死无对证了吗?”
“什么死无对证?那渭阳关数万将士难道算不得证人?何况,詹玉平他不肯束手就擒,还要妖言惑众,不杀他不足以平息事态。”燕迟仍然噙着笑,漫不经心的语调。
“眼下詹玉平已死,自然是你想怎么说便怎么说,可此举实在是有杀人灭口之嫌!”
“诸位大人听说渭阳关中兵变由来,非但不去关心这军饷事关重大,詹玉平一人是如何盘剥的,反倒在此处揪着我不放,这不是本末倒置吗?诸位大人都是聪明人,按理不该如此糊涂,这样一再纠缠,莫非你们还与詹玉平那蠹虫是一伙儿的,为了他的死在抱不平不成?”
偌大的宫殿之中,吵成了一锅粥。那些素日里便看武将不顺眼的文臣们你一句我一句地将帽子往燕迟头上扣,他却是老神在在,一个人身处其中,却尚能不卑不亢地应对,且游刃有余。那些话自然是狂妄恣意得很,可这一位主儿可是自小便是个混不吝的,说出这样的话来,好像也没有多么奇怪,反倒是那些个平日里能言善道的大人们,每每被他堵得哑口无言。一个个气得脸色憋红,胸腔发闷。
“好了!”听了半晌的嘴仗,崇明帝好似终于听够了一般,抬起手来,语调沉沉打断了众人。
殿内,总算是慢慢安静下来。
“朕深知诸位臣工为朝廷之心,不过詹玉平身为一方监军,居然中饱私囊,克扣军饷,以致兵变乱起,自是罪无可赦。人证物证朕已一并交代给三法司,到底如何,定要给朕彻查到底。至于燕迟......若詹玉平果真罪证确凿,那么早晚也是一个死,他当初既然不老实,提前斩了也便斩了。”
这话轻飘飘的,落在方才那些与燕迟殿上争执的大臣们耳中,却刺耳扎心得很,陛下这心果真是偏得厉害。这样的事情也能这么轻轻放过,还什么“斩了也便斩了”?
“不过......虽然情有可原,却到底是不合规矩,而且,居然在这殿上便与诸位臣工争吵起来,未免太不懂事了些。别的不说,这些大人哪一位不是你的长辈?资历比你深了不知多少,平日里正该虚心求教,你倒好,居然在他们面前大放厥词,看来,果真是朕平日里太纵着你的缘故,竟让你不知天高地厚了。你可是燕家的独苗,若因朕之故,让你长歪了,朕可担不起这个罪责。所以,这回定要小惩大诫,朕便罚你在家中禁足一月,面壁思过,一月后,给朕上封请罪的折子,朕看看你体悟如何,才决定是放你出来,还是继续思过。至于你祖父和父亲要如何罚你,朕......这回也不管了。”
后头的话却是对着燕迟说的,字字句句虽都是斥责,却都是为人长辈的语气,让殿内其他人都不由得熄了再继续挤兑燕小侯爷的心思。陛下的意思表达得很是清楚了,这是他亲外甥,是他罩着的,他都罚了,谁还敢说什么?
还不是就得大事化小事化了了吗?反倒是詹玉平一事,怕是不会因着他死了就完结。
燕迟应了声,退到一边,之后朝会上便是说起了其他的事儿,他眼观鼻鼻观心,却还是能时不时感觉到身畔宁远侯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恼火且锐利。
好吧!这里是熬过了,等到回府怕是别想逃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