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啪啦的餐具碎裂声引来不少人回眸,当时我只顾着尾椎骨和后脑勺的疼痛,哪还顾得了旁人的惊诧,那一刻,只感觉脑袋快要开花了。 反应过来时,身边围了一些人,焦急地问:“小姐,你没事吧?” “小姐,你要不要紧?” “小姐,能起来吗?” 他们的问候声唤醒了脑袋发胀的我,定睛看去,只见一地狼藉。 我尴尬地遮了遮脸,心想,这也太糗了吧? 那一刻,我只想赶紧从大家眼前消失。 所以,不顾身上的疼痛,从地上爬起来,慌乱中,踩上了西瓜皮,整个人往前冲了出去。 那一冲,就冲倒在一个硕实的怀里,整个人被他抱住,转了个圈,远离一地的水果。 惊魂未定的我,只听他开口吩咐:“马上清理现场。” 随后一件阿玛尼的西装披在我的肩上。 我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抬头看去,傅常川紧了紧眉问:“没事吧?” 我的思绪就被凝滞了,咽了下唾沫,摇了摇头,快速后退一步。 他上上下下扫视我一圈,有些紧的眉宇舒展了些,像是数落:“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毛毛躁躁的。” 毛毛躁躁? 是啊,我一直都是这么毛毛躁躁的,打饭时,会撞翻餐具,走路时会崴了脚、逛商店时,身上的背包会弄掉柜台上陈列的物品,也会打碎易碎的摆设,更或者是,织围巾的时候,漏了好多的针,出门不记得带钥匙……真是太多这样的经历了,多得数也数不过来。可是,以前我毛躁,是因为身边有他收拾残局,现在依旧毛躁,虽没有他收拾残局了,却是被曾经的他惯出的毛病。 我收敛起失神的眼。 “对不起,我不小心毁了……” 话还没说完,他抓起我的手臂,盯着手臂上很小的口子:“手怎么受伤了?” 旁人在看,我快速抽回手臂,藏在身后:“没事,一点小伤,回去处理下就好了。” 他的一系列动作还是会惹得我的心脏“砰砰”直跳,可我很清楚,这是错误的,我不该对他有心跳的感觉。 我把身上的西装脱下来放在他手上,有些生疏地说:“这个还你。” 转身往酒店的旋转门走去,他边打电话边追上来,拉住我:“等下,让司机送你。” “不用了。”我果断拒绝。 我背对他,只感觉他握着我手臂的指尖轻颤了下,语调低沉地说:“没别的意思,就当旧相识一场,我也不能看着你一身狼狈独自回去。” 这时,傅常川的贴身司机从大堂另一侧跑来,递给他一张创口贴。 他接过创口贴,吩咐:“小孙,把陈小姐好好送回家,等她上楼再回来。” 司机小孙应了一声,对我说:“陈小姐,您稍等,我去取车。” 他撕开创口贴,不顾我的反抗抓起我的手腕,怕我逃跑,所以力道有些大,把创口贴黏在了受伤的位置,贴完后就放开了我的手。 旋转门外,我与傅常川并肩站着。 我低头打量半透出来的黑色内衣,双手交叉放在胸前遮了遮,他看到我的动作,又将西装丢给了我,嘴上已没有方才的关切,只是淡漠地说:“反正西装已经脏了,你披着吧。” 这次我没有拒绝,而是拿起西装披在身上,顺便扣合了西装的扣子,刚才没发现,自己的内衣透得这么清晰。 我把脸朝向别处,脚尖踢着地面等候着,很快,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停在我面前。 车子刚停下,小孙才从车里出来准备替我开车门,我已一头钻了进去。 小孙的动作迟缓了下,朝傅常川望了一眼,傅常川挥了挥修长的手指,小孙接到命令后钻回了车子,启动了油门。 我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很不喜欢为了他“砰砰”心跳的感觉。 这会让我想起方晓丽、想起我们的过往、想起他们的背叛、想起对他的日思夜想,这一切只会告诉我,曾经我那么爱的两个人不顾一切伤害了我、背叛了我。 一路上,小孙沉默地开车,我沉默地望着窗外发呆。 车子停在楼下时,我把身上的西装脱下来放在后座椅上,对小孙说:“谢谢你送我回来,这件衣服麻烦还给傅总,并帮我转达,很抱歉,弄脏了他的外套。” 小苏回头朝我礼貌一笑:“不用谢,是傅总的吩咐。” 出于礼貌,我报以微笑,快速下了车。 回去后,瘫倒在沙发上,作了几个深呼吸,紧绷的一夜,让我身心疲惫。 洗澡时,我看着手上的创口贴恍惚了下,然后快速撕掉,丢进垃圾桶。 是的,我并不想与他牵扯不清,即使只是一张创口贴也不愿意。 第二日,到公司的时候,章方鸣大清早又把我叫去了办公室,一见到我就嗤嗤地笑:“琪琪,你确定和傅总没有任何关系?” 我也不顾他是我的顶头上司,有些烦地说:“没有。” 章方鸣不折不饶:“你昨天摔倒的时候,傅总那一脸担忧的模样可是人尽皆知的。” 我索性抬头问章方鸣:“章总,你是不是最好我与傅总有什么关系,顺便帮公司拉拉业务?” 章方鸣顿了顿,直白地回答:“当然是,我们公司处在发展阶段,若能攀上傅氏,那可真是一日千里了,我这头发也能少掉几根。” 我心想,公司又不是你的,你掉什么头发呀。 又一想,不对啊,若业务扩展的大,章方鸣的奖金得多高啊,所以与他切身利益还是有很大的关系的。 我不准备继续为了这个问题与自己的领导纠缠下去,就问:“找我什么事啊?总不是一大早找我聊无中生有的八卦吧?” 章方鸣从办公桌上拿了一份文件给我:“这个送给傅总。” “又是我?”我不情愿地问。 “不然还有谁,你们不是没关系嘛,我看傅总对你还不错,多跑跑多见两面不就有关系了。”章方鸣憨厚地笑。 我算看出来了,“憨厚”绝对是章方鸣自我掩护的虚伪外壳,其本质可远远没有表面这般耿直,老狐狸,老家伙。我心里暗骂。 我接过文件时,章方鸣嘱咐:“刚联系过傅总,他今天出差,周末才回来,你下周一过去吧。” 与章方鸣废话了一堆,唯独这句话让我稍稍喘了喘气。 下班后,我与苏菲逛了会街,无所事事,就看了场电影。 离我们最近的是一家老电影院,离电影开播时间也近,就买票进去。 这家电影院好多年没有来过了,上次过来还是学生时代和傅常川一起。 那段时间我特别着迷韩剧,周末的时候,刚好新上映一部电影,主要是被剧名吸引了,我记得电影的名字叫《因为爱你,所以没关系》,描述的是一对阳光的恋人努力相爱,虽是悲剧收场,但他们浓烈地爱过彼此。 电影结束后,我问傅常川:“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想念我吗?” 傅常川拍了拍我的脑袋:“想什么呢,你若敢死,我就去找别的女生谈恋爱。” 所以我委屈地嘟起了嘴。 他见我当真了,在我唇上啄了下,牵起我的手说:“走啦,我们都会好好的。” 为什么,他一回来,我的世界里都是他的影子? 苏菲见我盯着电影壁画发呆,觉得我的情绪不对:“怎么了,这一晚上闷闷不乐的。” 我笑盈盈地说:“没事,就是看男主角挺帅的。” 苏菲就催促:“走啦,电影要开始了。” 我吸了吸鼻子,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