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说服自己极力将邱作想象成阿大它们,但狌狌虽有灵性,却无论如何也不及邱作狠辣,眼前正经历的也毕竟不是一场追逐嬉戏的闹剧,而是生死相搏。想到这里,本就不多的底气立时消弭了大半,琢磨着一味闪避并不是办法,老马也有失蹄的时候,运气这东西向来捉摸不定,稍一不慎丢掉的就是性命。 那边厢,二狗倒是渐入佳境,他似乎已掌握了实战的节奏,渐渐进退有据。其中一个剑客以刁钻的招式疾刺他的后背,二狗俯身避过,瞅准空当回身飞起一脚,正踢在那剑客胸口,二狗自小就力大如牛,而这看似平常的一脚又揉进了他自身的灵力,力道相当惊人,剑客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砰的撞到树上失去了知觉,撞击的余力将枝头的叶儿都震散了,一片片打着旋儿簌簌落下,随风摇曳。 二狗的架势颇能唬人,一众剑客本就不明我们的底细,这会儿见了他的架势,大约是没想到眼前半大的孩子仅用一招便将一个五大三粗的大汉踢得当场昏阙,顿时有些发懵,都愣在了当场,二狗趁机一个挺身突进,欺到近前,三拳两脚又撂倒了两人。 眼见二狗那边的情势逆转,我稍稍松了口气,但自己的处境却堪忧,须想个法子改变眼下被动的局面。正自忧虑,脑中忽然灵光一现,想起剑客们被二狗的架势唬住的场景,当即便有了头绪,他们只知我与二狗是玄门弟子,对我们并不知根知底,也许我们的身份可以利用,毕竟中皇城声威隆盛,不论凡俗还是玄门都要卖几分薄面,只要对我们有所顾忌,脱身便多了几分把握。 邱作也为二狗方才的表现分了会神,虽只一瞬,却还是为我赢得了喘息之机。 他回过神来,刚将架势摆开,我灵机一动,忙道:“你我都是玄门弟子,既是同道,何以咄咄逼人?” 邱作冷然道:“玄门弟子以除魔卫道为己任,尔等与妖魔为伍,也配妄称同道!” “这么说,你是想与我们中皇城为敌?” “中皇城?”中皇城的名号确实挺能唬人,邱作闻言不禁色变,转首与彭吉相望一眼,彭吉眼神中也显出惊疑之色。 邱作回头问我:“你们当真是中皇城的弟子?” “如假包换!岂不见我等袖口的纹饰么?”我硬提了几分胆气,挺直腰板傲然与之对视。 邱作浓眉微锁,似在深思,面上仍有犹疑之色,半晌,忽然大声道:“胡说,中皇城德高望重,乃同道楷模,向来为我辈所敬仰,岂会有尔等这般与妖魔为伍的弟子!尔等勾结妖魔,如今又冒充中皇城的弟子,实在可恶!” 也不知道邱作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他竟全然不信,身子纵起,手中长剑抖开,杀意更浓。我一计未成,暗暗叫苦,瞥见数十步开外林密幽深,尤利躲闪,便飞身闪入林间,邱作亦随我而至,剑术施展开来,挑、刺、撩、劈,招招诡奇狠辣不离我的要害,所幸我所习术法当中,尤以纵云术最为熟稔,将灵力汇聚下盘,身形如风摆柳絮,于剑影之中穿梭腾跃倒也游刃有余,只是纵云术颇耗灵力,不知还能坚持多久。 数十招过去,邱作依然未能伤我分毫,渐渐有些沉不住气,忽然一声厉吼,持剑的手腕加速翻转,但见剑芒如织,朝我当面洒了过来。我脚尖一点,急急向后退去,才退了丈余,背脊却已贴在了一棵树干上,一时退无可退。眼见剑影逼近,我只得纵身沿着树干跃了上去。 邱作一鼓作气,亦冲天飞起,手中长剑化作长虹刺向我的同时,左手快速凭空划出一道符印,一团熊熊烈火应运而生,呼啸着向我压了过来。邱作两招齐发,我猝不及防,闪身避开了剑击,但火球已至身前,似无论如何也来不及闪避了,炽热的烈焰灼烤得我行将窒息,肌肤也火辣辣的疼痛,已闻得到枯焦的气味。 我不及多想,下意识地将全身灵力瞬间聚于双掌,就如同承天塔中抗衡源源不绝的重力时一般,用力向前推出,击向火球,轰然一声巨响,火球遇掌而裂,无数火舌向四面八方飞散。火球碎裂的霎那,我只觉双臂巨震,余力将我整个人击飞,砰的撞到树上,痛彻心扉,差点昏死过去,感觉喉间一甜,一口鲜血溅出数尺。幸得承天塔中一年的修行,不仅令我灵力大增,灵力的控制能力也得到了极大的提升,才能在刚刚那样危急的时刻成功地挡下邱作的火诀,不至于受伤严重。然而纵使我已及时用灵力相护,但一双手仍被火球的炽烈烫得满是血泡,颤抖不停,两条臂膀已然麻木,连疼痛都已感觉不到。 “这回看你还往哪里躲。”邱作行至近前,持剑指着我,得意地笑起来,剑刃的锋芒切入眼底,衬得他的笑意尤为阴鸷。 我坐在地上,抬头看着他道:“擅杀同道可是玄门大忌,我们是中皇城的弟子,你杀了我们难道不怕中皇城兴师问罪么?” 邱作冷笑道:“且不论真假,即便你们是中皇城的弟子又如何?尔等勾结妖魔为祸人间,人人得而诛之,我是为民除害。” “放屁!”我啐他一口,“你有何证据说我们勾结妖魔为祸人间?” 邱作阴测测地笑道:“只要你们一死,便是死无对证,到时候我们的话就是证据。只要我们众口一辞,中皇城想要追究恐怕也无从着手。” 我脑中急转,忽然放声大笑,道:“你自以为算盘打得精明,其实是个十足的蠢材!你以为此番进涂皋山的中皇城弟子就我们二人?我们若死,自有人将消息传回中皇城。况且那些被柳爷爷救下的百姓都知道此中内情,我想他们不会人人都像高老四那般忘恩负义的。中皇城一旦追查下来,此事如何发展可就由不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