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磊召集了府中的男女,院中一片安静。 “都听好了,所有见过公子的女子必须都要女扮男装,随大家一起出门找寻,不可打草惊蛇,其他男子随我出城找寻,寻不回公子,提头来见!” “是!” 所有人行色匆匆急忙收拾一番,就一同出了门,小五忧心如焚,换了装急忙跟着田磊跑了出去,却被丑儿一把抓住。 “你那儿去?女子在城中寻找……” “你快放开我,我听说公子被人带走了,所以田教头才亲自带人出去,我一定要出城去,松手!” 丑儿被她一把甩开,有些不明所以,她确实不懂为何,一向沉默寡言的小五会如此这般,就像……金勾栏的姐姐们,有了心爱的情郎一般,奋不顾身的模样。 可明明…… 公子就是一个女子啊…… 丑儿努了努嘴,还是没有拉住她,或许是自己想错了,况且沅娘与公子那么凶,说不定又会将自己打死扔出去。 三更天,皇太极抬头望了一眼,离天明还有一段时间,却也已经不是透彻的黑,透过残存的月光,怀中人依旧静谧地睡着,叫人不忍叫醒。 忍不住凑近想在她眉心印下一吻,这一夜无眠,就这样看着她,却总是看不够的。 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啊? 乱世中的女子,不都该把家族荣耀,身份地位放在第一位吗? 可她明明生的一副云淡风轻的柔弱模样,可偏偏骨子里却硬存着那份不将就,不问缘由,便爱,不得之,便恨。 真真是想不到,这样一个小女子,竟能说出那般诛心的狠话,叫自己这一年来日里夜里、醒着梦中,都心痛到不能自已。 也是个鬼灵精,分明是亲眼所见,她从莫邪崖顶跳下了忘川河,怎又到了这里,成了什么田家公子? 不过,穿着男装的样子,还真是…… 不施粉黛却依然白净的脸蛋,星眉剑目的,面若桃花的小公子,幸亏把你带走了,否则会祸害少女吧? 旁人或许不信,但我,从见你的摔倒在我脚前第一面起,就知道是你。 换了旁人,怎值得我在那乌烟瘴气的地方流连三日? 戏,并不好听,人,都不如你。 只是想着,可能再碰着你,我便将那里的茶,一壶一壶喝了个遍。 你当初也认出了我吧?那一句“来人,给我把他拿下”。 还真是有些气魄。 “珠儿……你醒来,告诉我都发生了什么,好不好?” 怀中人丝毫没有任何反应,他这才察觉不太对劲,昨日到现在,她都未曾醒过,虽无外伤,莫非…… “萨哈廉!” “大汗!” “可有大夫?” “这……只随身带了金创药,并未带随行军医,大汗!可是受伤了?” “大夫何处寻?” 皇太极并未正面回答他,萨哈廉心里着急,唯恐皇太极受伤,想进去,又不能接受昨晚看到的那一幕,唯恐打扰了旁人,恶心了自己。 “若非要寻,只能往回走了,有人烟的地方,只是……咱们随行人员较多,回去怕也是冒险,不知大汗伤在何处?且让奴才为您处理一下,待到两日后与大军会合,再让军医处理。” “鳌拜带人呆在原处等待,你与我回去一趟,不是我受伤,重不重我也不知道,只是找人看过才能安心。” “大汗,让奴才陪您去吧,多少带几个人啊!” “我意已决,萨哈廉,过来帮我一把。” 萨哈廉与鳌拜对视一眼,有些不知所以,却也不敢再过多争辩,只得低着头走了进去,皇太极斜着倚在地上,身子半起,怀里的小男孩还在睡着,萨哈廉不由得红了脸,低下了头。 “还愣着做什么,把他扶起来。” 萨哈廉忙点头上前,刚把他拽了起来,却听皇太极有些不悦的发话。 “轻点!” 萨哈廉小鸡啄米一般疯狂点头,心里却更加疑惑,偷偷一回头,却发现他正龇牙咧嘴地抽回了左手臂,像是一截儿没了知觉的木头,连最起码的抓握都不能,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突然觉得这个秘密可能得带到棺材里…… 从今以后,怕是不能再直视大汗了…… 曾经他可是自己心目中的大英雄,标杆一样的大人物,曾经气吞山河的气魄,指点江山的才气,如今都变了味道…… 趁着天未明,带着她询了几家,终于在一个小村中,找到了一个老大夫。 “这……是何人?” “在下内子。” 老大夫点了点头,继续把脉,又摸了摸她的头,这才又开了口。 “这是撞伤,颅内出血,怕是有些时辰了吧?” “是,昨夜受伤,大夫,严不严重?” 皇太极听他如此一说,心里暗觉不好,果真是昨夜受了伤,都怪自己一时高兴,晕了头脑。 “颅内出血,压迫所以昏迷不醒,如今之计,唯有银针穿刺,以为疏通,若有反应,便可有八分把握痊愈。” “那就有劳了。” 细长的银针一亮出,皇太极心里都生了几分寒意,想起她是那般怕苦任性忌医的人,不由得握上了她的手,想着能给几分安慰。 已是第三根银针插入,皇太极开始担心起来,正想开口,却感觉到手上有几分微弱的动,一低头,果真是她的手在动。 “大夫,大夫!你看!” 老大夫确认了一下,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抚了一把胡子。 “没事,如此看来,待到六根银针下齐,定保尊夫人醒来!” 才刚要下第四根针,突然躺在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大大的眼睛噙满了泪水,虽是楚楚可怜的模样,却还是吓得老大夫一跳。 “珠儿!珠儿!” 皇太极一时喜极而不顾一切,不由得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