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还是没有用早膳,打算偷偷溜出去,毕竟碰到了田夫人也只是尴尬,不想一抬头却被几个彪形大汉撞了个正着,领头的那人恭恭敬敬一抱拳。 “公子,在下府中教头田磊,今日公子想去哪儿,都由属下等相陪。” 一看,这一个等字也真是意味深长,浩浩荡荡十几个人,这要真是领上街,给我一副墨镜,真真是恶少出街,再外加恶犬几条,闲人勿近。 “如此招摇,怕是不太好吧,我若真的如此出门,怕是于爹的名声不会锦上添花,只会议论如沸,还是正常些,也不会惹是生非,如今京城治安甚好,若实在不放心,便带你一人就好。” “这……老爷不在家,还是得问过夫人的意思……” “这些人可是府中大半护院?” “是全部护院,大半随老爷进了宫,老爷特意嘱咐,其他人等主要保护公子的安危。” “母亲与贵妃姐姐在家,尤其是姐姐,不留下护院,岂不是对圣上的大不敬?怎么还用问过母亲,田教头是聪明人,剩下的该不用我教了吧。” 田教头沉默思索了一会儿,便点了点头,如此甚好,免去见面的尴尬。 “今日有何去处?” “城西猎苑。” “好。” 乾清宫 崇祯眉头紧皱,一言不发,底下的大臣窃窃私语,却无一敢上前出谋划策。 “圣上叫咱们想法子,可……” “袁大人在外与鞑子纠缠斡旋不是吗?这怎么又……” “报!” 崇祯看来人一脸铁青色,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讲!” “八百里急报哦,圣上,金兵大破大安口、龙井关、马兰峪……” “这……” 朝堂哗然,众大臣议论如沸,一副呜呼哀哉的模样,祖大寿见崇祯脸色愈加难看,忙上前一步,众人议论之言戛然而止。 “此番鞑子突袭我大明,正是算计了我大兵在外,内里空虚,且大破三大关隘,变很快能兵临遵化城下,遵化城距京城只有两百余里,臣以为应当立刻京畿戒严,诏令天下兵马勤王!” “其他爱卿觉得呢?” “臣等以为可行。” 崇祯冷了脸色,眼神漠漠地看了他们一眼。 “那便如此吧。” 回到后宫,周皇后一见他如此模样,便知道事态严重,便屏退了下人,端着一杯清茶,默默举到他面前,低头躬身。 本来一肚子的火气,见到她这副模样,心里却又于心不忍了,便叹了口气儿,将茶接过放置一边儿。 “皇后你这又是何苦。” “圣上心中有气,臣妾不懂如何为您开解,能让圣上出气也好,别总是憋着忍着,伤了身子。” “你不知今日在朝堂之上,那帮平日里高谈阔论的大臣们,一听了急报,都像是哑了一般,只会一句臣等以为可行……呵呵,要他们何用!” “圣上……” “鞑子金兵已经眼见要杀到遵化城下,朕难道不知要天下勤王?不知道要京畿戒严?朕要的是良策,要的是能与之抗衡,而不是以为退守躲避!” 皇后一言不发,默默听他歇斯底里的怒吼,许是累了,他也蓦然坐下,垂头丧气的模样,让她心中似乎被人揪扯一般。 蹲在他的脚边,抬着头望着他的眸子,却只望见了丝丝落寞与无助。 “圣上……凤舞,可要接回来?” “先不了吧……不想让她,见到朕如此无能的模样。” 行猎之事我本就不在行,在科尔沁,我都是远近闻名不会骑马的蒙古格格。 园子倒是很大,只是经昨夜今早一事,早已没了骑马的心情,只是在院子里晃了一整日,吃了些烧烤野味,油腻的很,便喝了一下午的茶。 “公子,这苦茶可消脂解腻,可要再来一杯?” “一下午喝了三壶,还喝?” 突然感觉腰上被什么杵了一下,伸手拿过来一看,原来是那把扇子,不知何时将它顺手揣了进来,打开扇子瞧了瞧,突然转头对着沅娘。 “这扇子与本公子气质相符,留下来自己用也不错吧?” “公子不是个据为己有的人,若是对方赠与您,自然是不错。” “这苦茶喝得太寡淡,喝点花酒也不错,可总觉得是着了你的道儿。” “公子莫抬举小的,小的是公子的人,您说去,自然去,您说不去,自然就不去。” “你就不能给本公子个台阶下?” “……” 包厢外的丝竹声,丝毫不曾受到遵化城外的炮火声影响,热热闹闹的架势,自有一番粉饰太平的假寐意味。 皇太极闭目听曲,似有似无地点着头,鳌拜走了进来,跪在他面前。 “万事俱备,如今只差东风吹燃一把火了。” 他点了点头,睁开了眼。 “那人没来?” 鳌拜点了点头,门外不时传来喝彩声儿,喧嚣热闹不已。 “朝中传来消息,小皇帝下令天下勤王,京畿戒严,如今各城门加派重兵,进出极为困难。” “你方才也说了,不过一把意料之外的火就可以解决,再等片刻吧。” “大汗!如今情势一触即燃,瞬息万变,您不能不顾着自己安危,城中的三百死士,包括奴才,个个都是心甘情愿为您舍命效劳,万死不辞,只是您如此不顾着自己,也是让奴才等不安!” 皇太极默默呷了口茶,点了点头,挤出一丝笑,满是苦涩的味道。 “是本汗痴了,点吧。” 夕阳西下,还未上灯,这金勾栏已经是人来熙往,好不热闹。 “是进去本公子请你一起喝一杯?还是在门口儿等着?” 田教头皱着眉头,心里隐约感觉有几分不安。 “时辰还早,老爷特意嘱咐属下不可与公子只身来此,此处鱼龙混杂,易生危险,公子且在门口稍等片刻,属下腿脚快,来回也就一盏茶功夫,叫几个人来一同进去。” 这话,真是深得我心。 “田教头心思细腻,有劳了。” 见他一步三回头地跑的不见踪影,这才放下心来,转头对沅娘露出了邪魅一笑。 “我告诉你,回宫前最后一回,权且当做最后的狂欢吧!此事天知地知……” “您知我知。” 一进门儿,小厮就轻车熟路地把我往里头请,经过头两回事儿,哪儿还敢如此招摇?毕竟我也是个要脸面的人,可能是吧…… 便躲到一个楼梯角落的桌子上,沅娘可怜兮兮地望了我一眼,便也默许了,看着她一头钻进了后台不见踪影,就突然感叹,怎么会有人如此对别人的事上心呢? 突然觉得是自己傻了,万一…… 这就是她自己的事儿呢? 正当我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想着八卦,突然熙熙攘攘的人群,犹如平地一声雷一般,炸开了。 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我连人带桌子就摔到了墙上,后脑勺重重地被墙一击,还来回反弹了好几次,头晕目眩间,仿佛见着了上帝。 只能感觉到仿佛有一波接一波的热浪向我涌来,人群爆发的声音,在我此刻耳中,却犹如虚无缥缈的幻音。 “着火啦!” “救命啊……” “柳儿呢?翠儿呢?鞋呢……” 这都是些什么啊…… 皇太极在楼上见着了乱成一锅粥的大堂,火势已成,鳌拜也跑了过来冲他点了点头,便拿了一块白帕子浸了茶水,捂住了口鼻,快步走下楼梯。 匆匆步伐间,竟也瞥见了蜷缩在楼梯角落里的白衣身影,或者说,那个自己找寻了一日的身影。 只见他正摇摇晃晃地动弹不得,似乎受了伤的模样,便忙一个箭步上前,右手扶住了他快要倒下脑袋。 “小公子?” 瞬间觉得自己这颗无依无靠的脑袋快掉下去了,却被一只温热的手捧住,抬头一看,迷糊间却也认出来了,今日的他没有带着那块儿奇奇怪怪的黑纱,却用一块一直在滴水的白手帕捂住了口鼻,还好,是那双眼睛…… “兄台,扇子……特意来还给你……” 见那双手颤颤巍巍地将扇子举到他面前,不知怎的,竟不忍心抽回那只扶着他脸的手,索性放下了白帕子,握住了他拿着扇子的那只手。 “头疼啊……” 无意中对上了他的脸庞,一瞬间所有的视觉一下子清醒,那张脸…… “你是……皇……太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