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吓得我都立即停止了干呕,阿纳日也是一脸尴尬的神色,却发现人家根本不是问的我,而是扭头在问阿纳日。 “这……” 阿纳日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我,缓过神儿来又是一阵干呕,她见我如此,便吓得忙交代。 “不……还不曾。” “你……先……先退下……” 强忍着说出这么一句还不完整的话,阿纳日不放心地看了我几眼,点头退下了,扭头看向这个还在为我号脉的范大人。 “本格格……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要大人如此费心反复确诊。” “格格终于肯与下官说话了。” 他冲我笑了起来,看着他这样倒也有了几分心安。 “还能开玩笑,说明我还死不了,别跟我显摆你洁白整齐的臭牙,说罢,怎么了我?” 他收了手,拿起药箱来到桌旁,写着些什么。 “问得这么痛快,你就不怕结果吓着自己?” 真是给他个好脸色就不知道姓什么,又干起了与我兜圈子的老勾当,索性不去理他,死不了就行。他见我不做声,便来到我面前,一本正经地看着我。 “月事未来,呕吐不止,素闻格格见多识广非比寻常,这……” “难不成……”心里大叫不好,却也抱得一丝侥幸,“怀孕……我是说有喜?” “恭喜格格,您怀孕了,您也有喜了!” “什么!” 虽然开始害怕过自己身体有什么突发不幸,却万万没想到踩了狗屎,来了这种运气! “这种事我也懂,你少来蒙我,怎么可能一次……就……” “格格若是这么说,只能说您还是个糊涂的,这有孕哪有分两次多次成的?” 以为他在调侃我,抬起头却对上了他凝重的神色,更是不知该说何是好。 “事关重大,微臣建议您还是先保密的好,就连身边的人也不要透露,微臣会尽快禀告大汗,大汗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 “你怎么知道。”淡淡地打断了他有些激动的自言自语,冷眼看向他,总觉得我有喜,他倒是兴奋不已,“你是什么人?大汗和多尔衮之间,你到底扮演的是个什么角色?” “格格不如直接问大汗,”他狡黠地对我一笑,“想必他对您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绝对不会跟他讲话的。” “您这一个月不是也不跟微臣讲话?今日却也说了,更何况是大汗呢,他征战在外,与那林丹汗纠缠斡旋,此刻这消息想必会令他欣喜不已。” 撇了撇嘴表示对他的不屑,他伸手端过盛着马奶糕的盘子,仔细地查看了一会,又闻了闻,最后直接拿起了一块儿放进嘴巴里尝了尝。 “喂,谁让你吃了!这可是玉妃送的……”突然想到了以前在府里雪颜的事情,也有些后怕,“可是有什么不对?” “那倒没有,只是您此刻有孕在身,凡事微臣必定得更加小心谨慎,才能不负大汗所托……” “大汗大汗!你在这儿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你自己算算叫了几遍大汗了?他人好不容易不在,你偏偏还如此劳烦他,你不累,我累!” 他愣了一下,还真琢磨了一会儿,倏尔笑了起来,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糕点屑儿。 “点心是没问题,只不过太过甜腻,马奶的膻味也太重了些,所以您才会如此反胃,微臣决定带走……” “好大的胆子,主子我不许!” “主子,请您谨遵医嘱。” 看着他这副样子也是生不起气的,他拿走其实也好,这味道着实顶得我头痛极了。 “那微臣先退下了,给您安胎的补药,回头开了叫阿纳日姑娘去取。” “走吧走吧,药我吃不了苦的,多加点甜料。” “是。” 范文程看着眼前这个女子,碰到这种事非但不哭不闹,还装作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只见她用手摸着自己的肚子,似乎感觉有些兴奋。 许久没听见脚步声,一抬头他竟还站在那里,笑得一脸赞许,跟个爹似得,不但被吓了一跳,同时还觉得有些瘆的慌。 “你看什么看,再不赶紧去给我配甜汤,我就让大汗……哎呀,快出去!” “是。” 见范文程出门,这才收起了一本正经的伪装,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涌上心头,好似一种嫩芽萌发般的酥痒,又是那样的似曾相识。 曾经也曾有一个小生命在自己的肚子中被孕育,只可惜情深缘浅,竟来不及…… 此时此刻回首,也不过是二十年眨眼而过,却好似前世今生一般,只是让人分不清,究竟哪一段是前世,哪一段又算得今生? “格格,” 阿纳日端着炭盆儿进来,开门儿的一瞬间凉风吹来,吹得我打了一个寒蝉。 “今日怎么这样冷?快些关门。” “是。” 阿纳日关好门,将炭盆放在中屋,忙拿了一件斗篷为我披上,倏尔笑了。 “格格也是抗冻的,这怎么说也是进了冬月门儿了,前几日奴婢要为您添冬衣,您还执意不肯穿呢。” “是吗?” 讪讪的笑了笑,其实也不怎么冷,只是想着若是病了也不好用药,毕竟…… “炭盆儿怎么放的那样远?” “是范大人吩咐的,其实奴婢也觉得大可不必,这可是最好的乌金炭,并没有一丝烟味儿呢,主子若是怕冷,奴婢这就为您搬近些……” “不用了,听他的吧。” “主子,”阿纳日有些狐疑地看着我,“您不觉得反胃了?” 本来还好好的,一听到这两个字儿,竟又恶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