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前方不远处,麦满分换了一套十分光鲜的行头,周围跟着一群锦衣华服的小内侍官,阴阴笑道:“谢大人现在不识得咱家,咱家一定争取让谢大人一见不忘,咱们还是长话短说吧!谢大人在这里可还住的惯?”
安晴云心想这麦公公还挺适合廷尉狱这种阴森森的地方的,二者一般地有一股阴寒狠戾的爬虫气质,陛下挑人深具伯乐水平。她往前一瞧,云品混在里面,与谢迁二人一里一外地受到麦公公的侵蚀,想这谢迁正当壮年,见过不少大风大浪,至今乃是唯一一个没有在这股阴鸷的毒气面前低头的人。
而云品早就把头勾下来了--看不见就不会有危险!
“麦公公也想陪卑职在这里住一住?”
“呵呵呵呵……不敢不敢,这等殊荣,咱家可受不起。咱家前来是想告诉谢大人,住不住得惯,你都要在这里多呆一阵子了。”
谢迁脸色一变,问:“这是陛下的旨意?”
麦满分背过去,阴阴笑了一阵子,道:“谢大人统领尚书台,好不威风啊,但谢大人又有没有想过,最不想让你出去的人究竟都是什么人,都来自哪里?”
“你有话直说,拐弯抹角,算是个什么意思?”
还真挺痛快的,看坏蛋折磨敌人。安晴云双手环抱在胸前,歪着头想。
“咱家今天可是特地来给谢大人通风报信,告诉谢大人冤有头债有主,出去之后可别忘了究竟是谁不想让你好过……来人呐,把东西给我呈上来。”他装模作样地一伸手,立刻有人把一捆红丝绦扎着的奏章拿上来,另有人提着灯凑近,麦满分眯着眼睛,道:“哟,褚师忠褚大人,这不是尚书府的左丞吗?”
“殷盼晴?哎哟,这不是尚书府的右丞吗?”
“史坤山?哎哟哟哟哟哟,这不是尚书府的都事吗?我真是心疼谢大人呐,”他假模假式地哭天抢地了一番,接着把余下的小本子都打开念了一遍名字,脱得慢慢的,一脸于心不忍,“你们尚书府的人,怎么这么坏呐,一点也不盼着你点好。”
他又装模作样地环顾了一圈,道:“谢大人,咱家跟你说一句掏心窝子的话,这地方凉冰冰,冷飕飕,臭烘烘,我可一会儿也不想多呆,要不是陛下非要对我委以重任,我可不会来这种地方。”他一张娃娃脸上表情丰富得十分虚假,可以说演技非常浮夸了。
“可是谢大人你……哎哟哟,这帮狼心狗肺狼子野心的玩意儿啊,处心积虑地想让你多住几天,竟然纠集了一十八人呐~啊~啊~啊~”
他笑眯眯地走开了一点,“我要是谢大人,就把他们都记在小本子上,等出去了,就挨个找他们算、账。”
为了防止谢迁忘记,麦满分又念了一遍名字,小皇帝拉着安晴云就往外走,道:“好了,差不多结束了,快走,别被云品发现了。”
安晴云问:“麦满分这么卖力,就不怕得罪了谢迁和诚太妃?”
小皇帝大力拍了一下安晴云的背,道:“麦公公这可是跟丞相一样,倾家荡产押朕,你们可是盟友。”
丞相一愣,继而哈哈大笑。
小皇帝走在前面,一蹦一跳的,真的很像个刚刚入宫的小内侍官,没被宫里的尔虞我诈污染或者杀掉,还天真得很。
安晴云跟在后面,很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个丞相还是太子伴读。
两人走在小巷子里,晴朗的天空从头顶两边高耸的宫墙中露出一条线,鸽子呼啦啦地飞过,空荡荡的巷子里只有刘行雨的脚步声在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