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凌靖寒在皇家密间里面跪了整整一夜。
早晨陛下还未下早朝,世上没有人听得到这里的对话,此刻凌靖寒只听得到自己呼吸声,听不到议政殿上的文臣武将,亲王公侯。
而他,却永远不会走上那里的石阶。
陛下说过,他不配。
他只配当陛下的一把利剑,替陛下替大熙除掉一个个该死之人。
他毫无政绩,加上低贱的出身,纵然身为皇子至今也没有被册封亲王。
一炷香后,密间门开的声音在他耳边缓缓响起,一夜未眠的凌靖寒抬起沉沉的头望向黄袍加身的尊贵帝王,他随后跪拜在地说道:“参见陛下。”
凌靖寒从未叫过他父皇,也从未把他当作过自己的父亲,而陛下凌致轩似乎也从来不曾把自己当作过他的儿子。
陛下凌致轩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内侍总管崔恕,崔恕服侍陛下坐下,递了茶后便离开了密间,这里转眼间再一次剩下了他们二人。
凌靖寒再次叩头请罪说道:“亡母已故,罪臣何去何从还请陛下明示。”
凌致轩瞥了一眼尚未起身的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今日这茶煮得不合他意,连带着与凌靖寒说话的兴趣也不佳了,冷着言语说道:“你扪心自问,你每个任务都完成的合朕心意吗?”
“是我无能,请陛下责罚。”凌靖寒从来没有如此卑微的与凌致轩说过话,虽然他也曾求过陛下放了他的母亲,但是他深深地知道何为恕罪二字,他愿意持剑流血为他戴罪之身的母亲恕罪,却无法看着毫无罪过的重曦成为下一个牺牲品。
“你要是一直这样,朕就没办法好好待她了。”
凌靖寒身为杀手此刻却亲手弃掉了自己的剑,弃掉了尊严,跪在了陛下面前说道:“重曦无辜,当年因为程国她已经死过一次了,求陛下看在她重生不易的份上,放过她吧。”多国博弈,重曦何罪之有,若一定要为她按下一个罪名,那便是不该生于帝王家。
“不易?你记住,这世上所有的人都活的辛苦,包括朕。你体谅她,那谁来体谅朕呢?”凌致轩当得起大熙开朝四百年以来最聪明的君王,他的识人之才无人能及,执政二十六年,大熙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文臣将帅各司其职。
梁韩两家贪财那又如何,有他们在,天下之利能够为大熙谋得六分,百姓五分,只因两袖清风的卓越之才凤毛麟角,有利可图才能够有上进的欲望。
凌靖寒是罪女之子又如何,他可以将这个儿子培养成大熙最忠诚的杀手,永远没有背叛,永远没有越权。
凌靖毅与凌靖安的党派之争又如何,朝堂之上的风从来不会偏向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