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拉公主一怔,她打压额尔齐是出自本能的厌恶,她一直觉得额尔齐不能给她带来什么实质上的威胁,她的母亲出身高贵,她一母同胞的兄长额尔泰是未来汗王的有利竞争者,所以她是有恃无恐的。
可现在这大安女子却说额尔齐会报复她?
这怎么可能?用脚趾头去想也知道额尔齐没有这么大的能量。
于是她爽朗一笑,“容三,你太谨慎了,他能做什么?他连碰我的一根汗毛都不敢,不然我一鞭子下去就能让他的手骨折,你信不信?”
信,当然信。
容静秋早就发现了朵拉公主挂在腰间的马鞭跟寻常的马鞭不同,这根马鞭里面植入了软骨铁丝,真打到身上,不死也会脱去一层皮。
所以她待这朵拉公主也是极其小心的,虽然不怕她动粗,但能省一事是一事,她可不想自讨没趣。
不过该上眼药还是要上的,这是为她自身安全着想,于是她又笑道,“不知道公主可否听过我们大安人的另一句话……”
“什么话?”朵拉公主追问。
容静秋也不卖关子,嘴角一勾道,“就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这句话通俗易懂,朵拉公主一听就明白了,这是要她防着额尔齐这个人,她皱了皱眉头,始终觉得这大安女子太过小心了,于是摇了摇头同情道,“容三,我觉得你这样活着真累,还是我们漠北人更潇洒自在,我们可没有你们这么多的弯弯肠子,我们若是看不爽对方,就打一架好了,如果打一架不行,那就打两架,不会学你们这里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做法。”
容静秋对于朵拉公主不认同她的话也不气恼,只是微微一笑,“公主所言甚是。”
她也不跟她争辩,认知不同,行事风格自然不同,朵拉公主可能忘记了这额尔齐以何道婆这个身份做掩护,混迹在大安王朝上层社会女眷当中已经好几载了,那种暗搓搓使坏的行事风格早就炉火纯青了。
毕竟在她的上辈子记忆里,这何道婆可是一直都没有暴露的哦。
朵拉公主却以为自己成功说服了容静秋,遂忍不住高兴起来,觉得这大安王朝的女子不过如此,书念得再多又有什么用呢?还不如靠拳头说话,遂头颅都昂了起来。
后来的朵拉公主终于明白这两句话的含义时,早已经悔得肠子都青了,恨不得能穿越时空回到当下狠甩自己两耳光,她哪来的自信以为自己争辩赢了容静秋?人家不过是不屑于与自己争辩而已。
到了那时,她又学会了一句大安话来形容当下的情形,就是夏虫不可语冰也。
“你们在说什么?远远地就看到你们有说有笑的样子。”清澜郡主挤过来笑问了一句。
容静秋却是道,“没说什么,不过是说了两句玩笑话罢了。”
朵拉公主虽然没有什么城府,但也不想让人知道她与容静秋说的话,遂点了点头,“容三跟我说你们这婚礼习俗呢,我正得着得趣。”然后又转头笑看容静秋,“我这话没说错吧?”
“没错,用词准确。”容静秋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清澜郡主却是朝容静秋使了个眉眼,意思是你还有事瞒着我?说好的好姐妹呢?
容静秋挑了挑眉看过去,大意是别闹了,有什么我们回头私下里再说,这里人多嘴杂,可不是说话的地方。
清澜郡主这才满意地做罢,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就听到司礼官大喊了一声,“送入洞房”
朵拉公主又拉住容静秋道,“你们这里的婚礼这么快就结束了?新娘子怎么走了?这送入洞房是什么意思……”
容静秋凑到她耳边解释了一下洞房二字,朵拉公主不可思议地张大眼睛,“这后面的婚宴,新娘子就不出来了?”
容静秋点了点头,习俗如此。
“那岂不是看不到新娘子长什么样子?”朵拉公主一脸的失望,“像我们漠北那儿,新娘子都是出来跟大家载歌载舞庆祝的,你们这里的新娘子像见不得人似的。”
这话让容静秋和清澜郡主都不好回答,最后还是容静秋笑着回了一句,“国情不同,风俗自然就不同。”
不过她对于朵拉公主说的漠北成婚仪式还是有几分好奇的,听起来确实比大安王朝的女子多了几分自由,不过这也只是听起来,相对而已罢了。
朵拉公主却是拉着容静秋的手,“以后等我成亲了,我请你去我们那儿观礼,我给你煮最好喝的奶茶。”
“那我等着。”容静秋还真想着等以后有机会一定要走出大安王朝的疆域,看看外面的世界。
朵拉公主却是拉着她拉勾勾,“那就是说好了的。”然后又转头看向清澜郡主,“你也一起来,我们草原很广阔很美,你一定会喜欢的,那可是跑马的好地方,不像你们这里只有小小的马场,街面上又不给跑马,无趣得很。”
清澜郡主笑笑不语,她是皇族出身,没事跑到敌国的疆域去做甚?送人头吗?她可没有这么傻。
朵拉公主也不在乎她有没有答应,只是一再张望新娘子的身影彻底消失。
清澜郡主见状,道:“待会儿还有闹洞房的环节,公主也可以去观看一番。”
朵拉公主一听,顿时又高兴了起来,直说要去闹洞房,可被容静秋和清澜郡主给拦住了,这都还没到时候呢,闹什么洞房啊?等宴席酒过三巡再说吧。
朵拉公主撇嘴道,“你们这婚礼真无趣。”
不远远的七皇子却是拉着赵裕道,“八哥这婚礼办得真热闹,连外国使臣都来参加了。”
赵裕顺着他的话看向那一身奇装异服的朵拉公主,以及另一个熟得不能再熟的身影,他的眉头不可见地皱了皱,怎么容静秋跟这朵拉公主混在一起了?
七皇子自然早就看到了容静秋,瞟了眼赵裕不为所动的样子,于是摸了摸下巴道,“清澜身边的那个是容三姑娘吧,长得可真俊,听说她家又要再出一个太子侧妃了,”
赵裕似笑非笑地看向自家七哥,“那跟七哥你有什么关系?”
七皇子的神色怔过之后,就是一抹阴暗一闪而过,随后就是捶了一拳赵裕的胸口,笑道,“怎么?也拿你七哥来开涮了?老九,你这可是厚此薄彼呀。”
“七哥言重了,我可不是这个意思。”赵裕笑容依旧。
这笑容看得让人不爽之极,这老九现在是油盐不进了,怎么试探也试探不出他的真实想法。
“我说你们俩在这里嘀咕什么?没看到这么多宾客,我都应付不来了吗?”八皇子一副背后灵般贴了上来,满脸的幽怨之气,“我待会儿还要洞房呢,你们就不会为我挡挡酒吗?七哥,九弟,今日你们不帮我,那日后别指望你们成亲时我会帮你们了?”
他直接说重话,这俩没人性的兄弟,半点眼力见都没有,果然比不得那些油滑的哥哥们。
大千岁和太子不对盘,但两人都各自招呼自己那一派系的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