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光线昏暗,窗帘的缝隙里透进来的光也是暗的,天已经黑了,只有床头的小台灯发出暖暖的淡黄色的光,光线笼罩之下,是顾明云小小的身影,她坐在椅子上,上半身趴在床上睡着了。
贺黎再次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他心爱的小女人守在他的床头,叫人心头划过一阵暖流。唯一不足的是:她的墨发披散盖住了她的脸,也挡住了他所有的视线。
贺黎想把被子拉开一点,然后就发现他的整条右臂都被顾明云抱住压在身下,而他毫无知觉,根本就感觉不到右臂的存在。
贺黎失笑,他这条胳膊是麻得不能再麻了,被她当成枕头征用,已经不属于他了。
贺黎转过来侧身躺下,用另一只手剥开顾明云的长发,终于如愿看到了顾明云的睡颜,她脸上是很乖巧的表情,只是她的动作就太霸道了,把他整条胳膊搂进怀里压住,头就枕在他的臂弯。
贺黎一低头,就能清清楚楚的看清顾明云脸上每一处生动的细节,能够与她呼吸相闻。这张脸这副场景他在梦里见到过无数遍,这是用近千个日夜的思念勾勒出的容颜,仿佛连每一根睫毛都美得恰到好处,美得无与伦比。
而此时此刻,他忽然有一种梦想成真的狂喜。
贺黎轻轻抚摸着顾明云头顶的发,畅快而无声地笑了出来。他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心中有后悔,也有余怒未消。
昨晚对顾明云的质问,是冲动,也是他心里的真实感受。
他不希望顾明云将自己当成无所不能的神,他是人,他会嫉妒,会吃醋,会不安,会本能的介意她身边出现的每一个人。而这些情绪他既想要她知道,但是这些情绪本就难以启齿,他向来是个骄傲的人,他不知自己该如何放下心中的傲气卑微地去祈求另一个人。
他本能的讨厌着卑微这两个字,贺黎的脊骨从不曾对任何人弯折,但是他的心已经卑微了,他被这种种心绪折磨拉扯,终于在昨晚爆发。
爆发之后,笼罩住他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虚感。
他驱车离开,回了自己的工作室,他不想在酒店,离她太近不好,他怕他会冲动做出伤害她的事情。但是他的心情又极度的复杂且压抑,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颗充气太多的气球,他急需发泄,否则就要毁灭。
他在工作室里绕了一圈,把在顶楼睡觉的方勤从床上拽起来。
今天去看演唱会,他本想等顾明云结束了带她回去,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太少,他不想要方勤跟着,但是他最终还是一个人。
“黎哥,你做什么,不是约会去了吗?”方勤揉着眼睛问。
贺黎说:“陪我打一架。”
“啊?”
“你没听错。”
“可是为什么呀?”
“除了你,还有谁能痛痛快快的陪我打一架,不会真的让彼此受到伤害?”
方勤:“……”
于是两人下楼去打架,工作室里有一个健身房,这是给员工们提供的,而贺黎平时跟方勤学散打也是在这个地方,他们有一块专门的羊毛地毯铺就的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