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非烟整个肩膀都快被削断她被云棠抬起下巴,不得已直视云棠,想要说话身上却快速发冷。
她唇角上缓缓流出一线殷红的血迹,单薄的身子疼得发颤云河见她脸色瞬间灰下去一瞬间什么都顾不得了,他不能看着非烟死
云河脸上浸着痛色,焦头烂额,一颗心就像泡在苦海里。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
两个女儿现在偏要你死我活,他们做了什么孽?
云河险些老泪纵横提剑刺向云棠,势必要阻止她的攻势:“孽畜!你再不住手,一错再错你就再没有理,我也保不住你了。”
说着,长剑朝云棠握剑的手斜刺过去他卯足了劲儿,一定要突破云棠周身的剑意。
然而云棠周身的剑意岂是云河能破,云河的剑刚一触到剑意,手中长剑就像触到一块寒冰森冷的杀意和寒意顺着剑传到云河手上。他大惊失色,真的没办法突破这个孽女的剑意?
“好”云河咬牙,他满心都被苏非烟的安危占据心神,不由道:“好你既然由道入魔,饮恨定要取非烟的性命,那你不如将事做绝,你如此心狠手毒,连同门尚可下手,想必连我,你也能伤。”
“你要杀非烟,今日,就和为父动手,想必忠孝仁义,于你不过是浮云!”云河真是恨极了云棠如今软硬不吃的模样,她一回来,就捅出这么大的事情,上次的风波未平,这次又起,以后别人怎么看他们碧天峰?
他一定要救回苏非烟,不惜拿自己的身体来威胁云棠,卯着劲儿往云棠的剑意里钻,同时下手越来越快,就想把云棠的手刺开,救苏非烟。
云棠眼中除了正挂满泪水的苏非烟外,还有一个悍不畏死正想全力突进十狱剑意的云河。
她歪了歪头,对于云河上赶着找死的行为不能理解。
“奇怪的要求。”她青鸦般的羽睫一动,不必手腕翻转,剑意随心而动,云河正欲仗着自己是云棠的爹,料她不敢伤自己而强突时,就被云棠的剑意猛地一击,心肺剧痛,被击飞老远。
云河身上伴随着刻骨的疼和淋漓的鲜血,可比起身体上的痛,更令他耿耿于怀的是云棠的态度。
她真敢对他出手?他是她爹!
云河痛道:“孽畜!孽畜!你罔顾人伦,连亲生父亲都敢动手,我太虚剑府如何能容得下你?今日,别人不罚你,我都要罚你。”
他高声道:“道藏真君,还不助我拿下此逆女?”
密林之中人血遍地,腥味浓郁,人油被太阳光一烤,像糊着血花花的猪油膏子一样腻。所有弟子都没想到这个事情会这么发展,道藏真君见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也叹了一口气。
这事怎么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如果说云棠稍微退让一步,云河不要一上来就是责问,他的女儿刚回来,要是他少几句咄咄逼人的问责,多几句关心,可能事态要缓和得多。
道藏真君细细想来,云河自从见到云棠后,可说过一句软话?他们当初要废云棠的功法修为,做下如此寒心之事,再见面时也只知责问要求,这样的家庭关系,如何能好?
他们就像拿着一道鞭子在不停抽云棠,期冀云棠能按照他们的想法来做事。
许是见道藏真君动作稍慢,云河怒道:“真君还不快些,此逆女伤父,罔顾人伦,真君还要姑息?”
道藏真君如今是太虚剑府的真君,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云棠伤人,他定然要阻止,飞奔而来。
云棠眨眨眼,云河不说伤父二字还好,原本,云棠都把自己那夜奔逃出太虚剑府时所受的伤忘了,现在云河一提醒她,她又想了起来。
这么一想,云棠觉得云河的逻辑也太矛盾了些。
她非常不理解,避开道藏真君的招数,道:“当初你在我力竭之时逼我废弃功法,让人生死无论地追杀我,下令巡逻弟子以冷箭射我,最后射我几箭,朝脊背、后背心脏、以及我的手而来。”
“那时候你为何不说罔顾人伦?”
她觉得这也太奇怪了,完全不能理解,怎么会有人真的如此矛盾?她见道藏真君攻势猛烈,为避开道藏真君,也不抽出苏非烟身体内的剑,就援引着十狱剑,以苏非烟的身体来挡住攻势。
苏非烟痛苦难当,更令她难以接受的是云棠这样的行为,她在拿她当猴耍?
云河挂心苏非烟的伤势,又救不下她,正好也听到云棠的问话,眼神闪了闪,那夜的事,他自知自己做得过分,也因而被惩罚,夺了堂主之职,更被人不齿许久,他这些日子有意使自己忘记那些事,云棠现在又轻飘飘地给他揭了老底。
云河的脸一阵僵硬,愧疚和难堪交织在他心中,让他紧紧握手。
云棠像是想出了些门道,她按照云河之前表现出来的逻辑来推导,稍稍理解了些:“你不会是觉得我是你女儿,所以你能杀我,我不能杀你吧。”云河紧紧捏拳,云棠从他的反应确定出,自己猜对了。云棠真挚道:“那你真想错了,我从你废我功法,我打伤你时,就没打算当你女儿,我觉得现在的我是你爹,所以下次,你要是又命在,再撞上我的剑,我会杀了你。”
她这算好心提醒吧,否则别人傻乎乎上来送,跟送菜一样。
请不要弄错了谁是爹。
云河脸上一阵抽搐,云棠大逆不道至此,她居然敢说她是他爹??
“大胆孽畜,你竟敢”
“爹不喜欢你这么和爹说话。”云棠一个剑风挑起,逼得云河住嘴,道藏真君堂堂正道真君,第一次听到这么离经叛道的话,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沉默地救人。
云棠原本没想说那么多,可她不在意云河和云苏氏,也得顾虑到舅舅和舅母的心情,虽然,舅舅舅母和云河云苏氏更亲,她之后大概率也不会和舅舅舅母有什么牵扯,但是,云棠仍然希望此事传到舅舅舅母耳朵中时,他们除了觉得她心狠,也还是能理解她的一丝理由。
之后,无论是怨是嗔,云棠都不会被动摇本心。
云棠现在都已经猖狂到做云河的爹了,众人黑线之时,还真拿她没有办法。在场唯一能制裁云棠的燕霁猫也在睡觉,而且燕霁猫如果不睡觉,事态可能会更乱。
道藏真君虽然厉害,但是掣于苏非烟在云棠手里,加上他的攻击明显没魔域的人那么奇诡莫测,所以,云棠毫无压力地给云河算了一笔账:“你们生我养我至十岁,我十岁掉下魔域,之后如何存活全看我本事。生恩,在我掉下魔域时算是救了你和云苏氏一命。”
云棠没有把掉下魔域时发生的一切说的特别细,那是长篇大论,要说到太阳西行。可只是淡淡几语,云河的双颊却也抽搐起来,显然,他想到当初云棠掉下魔域时的场景了。
道藏真君心中微惊,他从不知道,云棠掉下魔域还有那种隐情。
云棠继续道:“后面我从魔域回到太虚剑府,苏非烟妒忌我而入魔,以剑杀我,你们在山门口抱着她亲热无间,我自知难以插足你们的情感。之后,废我修为、命人杀我,亲自追击我而射箭不知能算几条命,我躲过你的致命杀招,不是你心慈手软,是我以命搏命,这么多条命加在一起,应该算还了你们的养恩。所以,我今天不杀你,但你记得,我是你爹,不是别的身份。”
云棠言语冷漠,一些弟子本来觉得她心狠狂妄,听完这些话后,居然也摇摆起来。
末经他人苦,不劝人向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