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长空出门打电话去了,宿芥又垮成了一团泥,化在沙发上。林霭的脸色很不好,平时嬉皮笑脸的模样一扫而空,整个人都散着黑气,还真挺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怨鬼,但他皮相极好,这大概就是所谓颜值加成,纵然一眼便让人心惊胆寒,却又忍不住想凑上去任君采撷。
宿芥趴在沙发上,撑着下巴,突然小声的笑了。散着黑气的怨鬼同志一滞,向宿芥望去。
趴着的姑娘,长发松垮的搭在肩头,她头发黑,眉毛也黑,细细长长的,墨绿色的毛衣衬得她成了个纸扎的人,女艺人多半讲究白里透红,宿芥就是惨白,苍白,白得和鬼一样。她脸上最抓人的就是那双眼睛,又大又亮,虹膜的颜色极浅,清澈的像两汪水。
宿姑娘眉眼弯弯,见林霭望过来,勾起不点而丹的嘴唇,唤了一声:“林哥。”“哎…哎。”林霭喉结上下滑动,周身的黑气悄无声息的蒸发了:“怎么了?”“没见过你生气,怪好玩的。”宿姑娘不笑了,埋头玩她的手机。林霭哭笑不得,带着她去了片场。
当天的戏简单,讲的是男主下山之前和师妹,也就是女主刨白心意,女演员是个选秀新人,长相甜美,只是经验少,连着几条都不过,急的快哭了。宿芥抱着衣服水壶,耷拉着脑袋跟在郑长空后面。
“哎,哎!”宿芥循声望去,是两个美工组的姑娘冲她招手:“就叫你呢!”宿芥乖巧的走过去,两个姑娘就拉她坐下,头发卷卷的那个说:“你也不嫌无聊,要拍好几个小时呢。”“就是啊。”另一个染着红头发的姑娘塞给她一把开心果:“你是林哥的新助理?哇这么好!我觉得林哥可好看了,性格也好。”
红发姑娘蹭到她旁边:“我早就看那个杨熹微不顺眼了,拽的和二五八万似的,比郑哥还牛批。”“谁说不是,就你马离谱。”卷发姑娘不住点头,压低了声音道:“我刚才听见她打电话,我的妈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太嗲了,口区。”“电话?”宿芥竖起耳朵:“给谁打的呀?”“不知道。”卷发姑娘摇头:“我听她喊宣宣。”“哦。”宿芥点点头。
两个姑娘聊了一会,把目光转向不太说话的宿芥,红发姑娘明显活泼一些,一把抓住宿芥的手:“哇,宿宿你真白,有什么秘方没有?”“有,DNA,包用包好。”宿芥嘿嘿一笑,旁边卷发姑娘凑上来,帮宿芥把垂到面前的头发别到耳后:“宿宿长成这样还当助理,要是我就直接出道了。”
林霭工作过半,女主要拍几条单人戏,他便到一边坐着休息,郑长空递给他一条巧克力:“我让小宿叫了夜宵。”“她人呢?”林霭左右看了看,郑长空拿下巴一指:“那呢。你说你,也不知道给人小姑娘拾掇拾掇,怪可怜的。”林霭叼着巧克力,仰头看他:“老郑,这不像你的作风啊,生活作风问题?嗯?”郑长空丢给他一个白眼:“我把这姑娘翻了个底掉,干干净净品学兼优,而且……你郑大哥阅人无数,我觉得这姑娘挺好。”
“郑哥。”宿芥抱着一打包装盒颠颠地跑过来,刚才两个美工姑娘非缠着给她编头发,这会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清清爽爽的露着,笑眼弯弯的,看的人心里亮堂。宿芥把盒饭一一摆开,这时已经快两点了,林霭随意扒了两口,又脱了大棉服,扛着他的打狗棍跟武术指导走了。
第二天上午杨熹微才回来,宿芥却没睡,蹲在林霭化妆间门口,黑眼圈都快要垂到嘴角了,见杨熹微回来,她打起精神:“杨姐。”杨熹微看了她一眼,依旧是一副摇头晃脑的样子,宿芥忍不住联想放在车前头摆来摆去的太阳能娃娃。
“这么忠心啊?还蹲这看门?”
“林哥让我看东西。”宿芥小声说。杨熹微冷哼一声,去自己车上休息了。
宿芥一天都没睡觉,林霭看她第三次把速溶咖啡倒进保温杯里,忍不住道:“你睡会吧,没事。”宿芥把空了的咖啡条一折,伸进杯子里搅了搅:“睡不着,我发现了点好玩的事情。”“什么?”林霭问,宿芥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杨小姐今天有点不一样。”她把门敞开一条小缝,刚好露出和化妆姐姐聊天的杨小姐:“你瞧瞧?”
林霭一上眼,杨小姐满面桃花,便道:“谈恋爱了。”
“嗯。”宿芥喝了一口速溶咖啡:“她换衣服了,今天这件是红的,昨天那件是白的,衣服上有折痕,说明不是早上才穿的,身上的香水也换了。本能的,男性会认为穿红色衣服的女性更具有吸引力,我问她昨天顺利到家了吗,她说到了。”宿芥欣长的手指穿过黑发,做了个摸脖子的动作:“她撒谎了,她没回家。”女人的眼睛里放出变态的光芒,林霭默默的打了个哆嗦:“老演绎法了。”
“所以我认为,她是去约会了,不对,是去确立恋爱关系了,且这个人应该是个有点成绩的艺人。”
“你怎么确定?”林霭追问:“怎么就不能是个圈外人?”“我们已知杨小姐钟情演艺圈,且本人性格突出,她能满意的男朋友必然满足收入不错,相貌英俊,小有名气的特点。有这个条件的,不涉及演艺圈的有几个?能看上她?所以我觉得应该是个有点流量的艺人,不然她也不会这样费心思。”宿芥喝完咖啡,洗干净杯子,又戴上眼镜:“我留意到她回来之后有打听你的情况,感觉不太对。”“宿姐牛批啊,果然你爸爸还是你爸爸,小人的身家性命可就拜托您了。”林霭嘴角咧到耳根,苍蝇措手:“捡到宝了嘿嘿。”
城郊足足拍了一周,剧组放大家休整两天,然后转下一个取景地。林霭开车带宿芥回了家,宿芥折腾的头昏眼花,一个死宅,这一周顶她一年的份额了。宿芥睡了一路,几乎手脚并用的爬进门,重重的摔进沙发里,震起一片灰尘,她掏出手机,拿给林霭看:“郑哥给我发了红包。”林霭看了一眼,继续拧抹布擦桌子:“收着吧。”宿芥没说话,林霭打了个电话给家政,一屁股坐在宿芥旁边,伸头看了看:“买口红?这是你能干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