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就是华梦小姐的大喜日子,堡内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各路亲戚长辈,江湖朋友,差不多到都了。除了有丰盛的酒食招待外,主人还准备了伶人、马戏、比剑、赛棋,为的是让所有的宾客都能感受喜庆的快乐,并为主人祝福庆贺。
可这热闹的节目似乎都不能吸引所有的人,几乎所有的人都跑到了内宅外的演武场上,围观一起更让人好奇的事。
场中立着几根木桩。
木桩上挂着几件黑衣、一副黑巾,还有两双轻底快靴。
旁边站立着十来个人。
为首的是华千里的嫡传弟子。
大弟子“铁掌”一尘;二弟子“神拳”二外;三弟子“断魂钩”三孤;四弟子“双股剑”四标;五弟子“神龙短枪”五迎;六弟子“鬼精灵”六风;七弟子“留云剑”七招;八弟子“虎刀”八展。
他们就是江湖上名声响亮的“尘外孤标,迎风招展”八位高手,他们能有这样的江湖地位,除了华千里的悉心栽培外,还有他们自己的勤奋努力,刀光剑影。
他们的名字很特异,这是华千里给他们亲自取的,华千里不但给他们取名,还给他们立姓,是因为他们都是被捡来的孤儿。“苍鹰堡”就是他们的家,华千里就是他们的义父,他们又怎能不尽心尽力?
孤标百尺雪中立,长啸一声数千里。
万里长空苍鹰在,猎猎鹰旗永招展。
“尘外孤标”代表他们品格清高,不同世俗,“迎风招展”就是一种鞭策和激励。
这是华千里的期望,也是华千里的门规。
他们都没有让华千里失望,他们都很能干,都很忠心,都很强悍,都很有名,做事当然很认真。
除了八弟子八展没在场外,其余的七个弟子,正在轮流鞭打木桩上的衣鞋。他们打得很用力,打得很认真,仿佛上面挂着的不是衣鞋而是绑缚的歹徒。
他们的脸上很难看,每一鞭下去都能抽起衣缕片片,“啪啪”的鞭声就像抽在旁人的心上。
旁边站着的一个锦衣华服中年文士有点忍不住了,开口问道:“一尘兄,看你们这么用心用力,莫非打得不是衣服是人?”
能站在一尘师兄弟身边的人,身份自然不一般,他就是有名的“定州大侠”申无害。
申无害在武林同道的眼里,是一个侠士,为人厚道,声誉很高,他这种身份,自然就是“苍鹰堡”的上宾。
一尘脸皮绷得紧紧的,说道:“衣服就是人,人代表着衣服。”
“不懂。”申无害摇了摇头。
一尘说道:“衣服是要人来穿的,人丢了衣服岂不是就变成了小丑?”
“越来越听不懂了。”申无害还是摇头不解。
一尘丢掉手里的鞭子,说道:“你不懂有人懂就行了。”
“那什么样的人会懂?”
“自然是丢了衣服的小丑懂。”
申无害展颜一笑,说道:“听你这么一说,我总算明白了。”
“是吗?”
申无害背着手,面向围观的人群,说道:“一定是几个不安分的盗贼,企图在堡内盗窃钱财,被人发现追赶,仓皇之中丢掉了夜行衣,他们一定逃跑得很慌忙,把鞋子也跑丢了。这是哪路的飞贼,这么大胆,竟然打‘苍鹰堡’的主意,真是胆大就忘了害怕呀。”
一尘说道:“他们岂止胆大,简直胆大包天。”
申无害奇怪地问道“他们难道还去了‘苍鹰堡’的禁地?”
“府库、内室、禁地、小姐的绣房,他们居然都想潜入进去,你说这种人是不是嫌命长?”
这下围观的人算是明白了,这是在警告一些不轨之徒,“苍鹰堡”是不可以窥探的,一旦被抓必将受到严厉的惩处,甚至会处死。既然有这样严厉的处置,还有人胆敢侵犯,这些人也一定不是简单的贼人。
他们到底是几个什么样的人?
麻雀飞过,也有影子,何况是几个活生生的人,以“苍鹰堡”的耳目,如果不知道一丁点信息,这也太不合情理。
他们不明说,不等于视有如无,所以,一尘的尖厉目光在周围的人群里扫视了一圈,最后把目光停留在了阿永的脸上。
阿永把手抱在胸前,笑呵呵地看着他,似乎这件事根本就和他没有关联。
一尘的目光在阿永脸上停留了片刻才转了回去,对着众人说道:“各位都是本堡的贵客,鞍马劳顿,不辞辛苦,来给“苍鹰堡”助兴,我们师兄弟在此感谢,但也有极个别心怀鬼胎之辈别有用心,我们希望他们能给“苍鹰堡”留几分薄面,不要在我家小姐大喜期间趁其作祟。“苍鹰堡”虽然从不在堡内杀人,但对犯规者也决不宽恕,希望那些龌龊之流慎重考虑,不要失了体面。如有招待不周之处望各位亲朋好友多多担待,好了,大家请便。”
等众人都散了,一尘走到阿永面前,拱了拱手,很客气地说道:“永少侠到堡上已有多日,堡中的日子可没有外面逍遥啊。”
这种藏而不露的话语,阿永自然明白里面的意思——他很不受欢迎——一个赖着不走的人,主人怎么会喜欢?
阿永微微一笑,说道:“还好,还好,上半天和华堡主谈论武学,下半天陪华梦小姐制药,晚间有舒适的床铺,我可从来就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好日子。”
一尘也笑着说道:“这样好,就怕永少侠闲不住。”
阿永说道:“这样的舒心日子要是有人待不住,那他就是天下最傻的傻瓜。”
一尘说道:“是呀,可偏偏就有这样的傻瓜,好吃好住却不习惯,非要去摆摊做买卖,你说这种人是不是天生就不能见光的贱人。”
阿永不由问道:“有这种人?”
“有,还不少。”一尘肯定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