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六章 喜事(1 / 1)月下佳人首页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每位读者的留言,本书已几近完成,绝不会成坑。  美子见她还是摇头,“你先别走,我去试下衣服。”拿过盒子走向卧室。    小鸾想尽快离开,焦急地等着,“正合适,这腰间的太阳花纹是你绣的吧。”美子从房间走了出来,比了比墙上挂的长镜,“走,我教你跳舞。”    说着,美子拉着她带上房间的门,朝电梯走去,小鸾猛得挣扎,“不,我不去!”匆忙跑下了楼梯。她是真的决定不再和她有任何交集。    美子回了房间,端起没喝完的酒杯,走到沙发背面。透过一扇好大的落地窗,望着楼下的风景。她的手瘦削细长,长脚的酒杯口上还粘有她的口红唇印,瘦削的瓜子脸抹了厚厚的粉,细长的眉毛向上挑着。    今日礼查饭店的孔雀大厅,宴请的除了国民政府的高官,还有日本的外交官。中统上海区的区长給她的指令是,安排苏小鸾与荣仓大佐巧遇,务必要让他们进一步发展关系。    美子是强烈反对的,她不忍心把一个单纯的小姑娘带入家国仇恨的漩涡。刚才,小鸾挣脱了她的手臂,她的负罪感消失了,心顿时放松下来。这样,她的上级就会将苏小鸾的名字从培养名单中去除。    可是,就是这么巧。小鸾与易鸣的缘分远不及此,刚到楼下,便看到刚刚停稳的汽车中走下一名便衣打扮的中年男人,她认出了他,那个地牢中的魔鬼。    小鸾将手挡在脸旁,想要避开他。    可树欲静而风不止,易鸣也认出了她。这是他们的第五次相遇。    易鸣见周围没有闲人,一把将她扯到饭店侧面的小巷,后面跟着几个保护易鸣的日本兵,把守在巷口。    “我说过,离我远点,你怎么还出现。”易鸣将她压在冰冷带霜的青砖墙上,天上依然散落着片片白花,落在她的发丝,挂在她的睫毛。他忍不住去触摸,却将这洁白的美好烫化了,变作泪水,挂在她的眼角。    小鸾闭上眼,“我一点都不想看到你。”颤抖的声音从她细小的嗓子发出,搅动着易鸣的心。    “真的吗?”听见回答,他的胸口就像被枪打穿了一个洞,失落,难过,焦躁,不安,哪一个词都不足以形容。是,是他一厢情愿,刚才她就是刻意躲着他,是他忍不住将她拉来。    在她面前,他变得自卑而低下,奢求着怜悯。    易鸣放开了她,“你走吧。”带着无奈,亦带着强忍的痛苦。    小鸾捂着脸往外跑去,听得易鸣在后面大喊大叫,“别再让我看见你…”他没说完。    上次在地牢,他就要失去理智了,因为总是在她的脸上寻到他故去的妻子和女儿的影子。他点起一支烟,放松着心情,下一次,只要他再看到她,无论怎样,都不能放过了,这是他没说完的话。    美子站在楼上的窗前,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靠在窗边束起的酒红色棉绒窗帘上,蹭着蹲下身来,想起远在延安的未婚夫,傻笑着,自嘲着,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大年初五,新婚吉日。颜曼君披着长长的白色头纱,在父亲的陪伴下,走向林月太。“你要好好照顾她。”颜老板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有一句作为父亲,精炼的话。    林家名气大,办事却是极其低调的,只请了一些熟络的亲朋好友。曼君头脑有些不正常,宾客即便看出了什么,又有谁敢说不好呢。还不是一通夸赞,说是金童玉女般的美满姻缘。    小鸾没什么要准备的嫁妆,只是新做了一身粉红色传统的中式喜服。妾,只配穿粉红。她想,林月白和姐姐的婚礼,应是黑色西装配了纯白镂空的蕾丝羽纱,如同曼君的婚礼一样,头纱很长很长,拖到地上,象征他们绵长的爱情,剪不断。     那天,黄昏时分,林府派了辆小汽车来接,她只带了一只皮箱,里面最珍贵的东西是林月白送她的那两本书。她从侧门走进林府,地位等同一个丫鬟。    席间来了一位许公子,是广昌行许老板的独生子。拥着一位佳丽,头上插着一朵兰花。    底下的宾客指指点点,“这个女人,打扮如此妖艳,怪不得许家太太不同意他们的婚事。”    “谁能同意?这女人生活极不检点,做舞女的,经常上报,有个绰号叫什么[兰花教主],睡过她的男人没有一火车也有好多辆汽车了。”    “好像是这样的。许先生还有政府的要职在身,江浙两省禁烟检查处处长。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女人进门。”  ……    许公子名叫许半云,是个风度翩翩的痴情种。他是不顾这些传统的,这辈子,就爱华苓一人,哪怕家里給他找了门当户对的大小姐结婚。    华苓自以为看破男人,游走在各种男人之中,没想到遇到了他,那便是她的劫。    宾客散去,林福指挥家仆收拾妥当,见大少爷还未进洞房,便抽空说上几句话。    “陆爷派人送来了贺礼,这…”老管家不知该收不该收。  “哪个陆爷?”林月太酒后三巡,有些想不起来。  “就是上次老爷寿宴上来的青帮的陆爷。”林福提醒到,“黑压压来了一二十号人。”  “咱家和他没什么交情,他送了什么贺礼?”月太忽然有些好奇。    林福递上一个精巧的长方形红色盒子,里面躺着两支钗。一枚华丽的金钗嵌着两三块红绿色的宝石,是送给給新太太的。还有一枚素雅的木钗是送给姨太太的。    “呦,”月太把这两支钗扔回了盒子,“不是什么好东西,收下吧,估计也瞧不上眼。”    “是。”林福退下了。    这夜,林月太应去新娶的太太颜小姐房里睡的。可她是个疯子,娶回家就是当佛供着的。服侍曼君的人也是从娘家带过来的,之前也是说定了,等她病好再圆房。故不便再去打扰。    他,只能去小鸾那里。    小鸾被安排住进一间稍微偏远的小院。蒙着盖头,坐在床沿。    门板发出枝桠的声音,月太走进来。她从盖头下面看到走动的两只脚,停在桌旁,听到咕噜一声,来人喝了口茶。    他咳了下,清了清嗓子,“我知道你不情愿做姨太太。”说着,拿起床沿上准备妥当的秤杆,轻轻一下把她的盖头挑了下来。    “是不是觉得委屈?可恨我?”林月太书读得不多,但是会做人,不喜欢拐弯抹角。    “没。”她低着头,攥着喜帕,心中忐忑,想着怎么样与他谈判,她是打死也不愿意真做了他的妾的。    月太拉灭了电灯,屋内只剩几柄昏黄的烛火,借着朦胧的光线,看过她去。    她化了妆,涂了胭脂口红,新剪了倒扇式的头型,额头的刘海垂到眉间。那次宴会上的匆匆一瞥他没有发现她的美丽。这粉色的喜服,衬得她皮肤越发白皙。    他是见过世面的人,此刻床上端坐的小鸾比得上时尚杂志的封面女郎。    他给她倒了杯酒,“喝了它,就不会多想了。”    小鸾接过杯,半天没有动口,终是鼓足勇气,“我不愿意。”    “这就是命,你还是喝了吧,我不会亏待于你。”月太給自己也倒了一杯,“我们干了,这也是我的命。”    “你的命?”小鸾没懂。    月太没有解释,他的心是很苦的。林家的生意逼得他不可能拥有爱情。娶颜小姐是因为林家要从颜氏商行购买大量的棉纱,纳苏小鸾是为了得到顾绣的招牌,跟小英好是为了安抚母亲和林家后院的安宁。    他也想开了,与其闷闷不乐,不如玩世不恭的好。只要做好了生意,闲了便去书寓听曲喝茶,与花魁打情骂俏。或者去舞厅跳舞,但并不和哪个女人认真。    “人,主要就是看命。你认命吗?我是认命了。”月太今日喝得有点多,说的话也是乱七八糟。    他歪歪扭扭走到床边,挨着小鸾坐下,把酒杯喂到她嘴边,“来,喝。”打了一个嗝,暖湿的酒气扑在她脸上。    不能喝,不能喝,小鸾告诫自己。他若是林月白,或许她也认命了,可他不是。于是,横了心,一把打翻酒杯,听得“啪嗒”掉落在地的粉碎声。    清脆的声音唤醒了迷迷糊糊的林月太,他晃晃头,站了起来。小鸾以为他要离开,心下庆幸不已,正要向他表示感谢。突然月太回过身一下把小鸾推倒在床。    他是林家大少爷,不说风流倜傥,但也是极其讲究的富家公子。人靠衣装,这话没错。他虽没对哪个女人动过情,但也没被哪个女人拒绝过,这是第一次。    “我是你合法的丈夫。”月太暴躁了起来,趴上去就要强吻。    小鸾拼尽了全力反抗着,“不要,你不能对我这样。”手脚并用,“我不愿意。”    衣服被月太撕扯得东一块西一块,烛光摇曳,竟分不出那究竟是真的衣裳,还是虚幻的影像。    倏地,月太捂着下身,退下床来。他被小鸾踢了一脚,正中命根子。    小鸾抱着喜被,躲在床上的一角,不住地颤抖。    时间就如静止了般,好一会儿,月太缓过劲来,和她道歉。“是我鲁莽了,今天我喝多了,你不愿意,我不应该强迫你。”    她还是缩在一角,梨花带雨,呜咽着。    月太捡起地上被他扯坏的衣物,“都怪我。”然后去衣橱取出一件新衣,递给她。见她呆呆不动,便給她披在肩上,“以后,我不再来了,你别怕。”又从床下拾起掉落的喜帕,給她温柔地擦脸,“妆花了,就不美了。今后你当我是哥哥好了。”    他见她还是呆呆的,想必是吓坏了,无奈将帕子塞入她的手中。    枝桠一声,他走了。小鸾抬眼,冬风吹开了菱花窗,桌上的烛光闪烁了下,燃烧得更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