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任凭公子处置。”她已泣不成声了。
过去,她也是像这样,被自己母亲卖给秦府,又被秦府送给离寄,离寄见她处境可怜,才收容了她,让她活了下来,真正地像一个人一般的活着。原本她也应该是地上那具僵硬、冰冷的尸体。
离寄走去过,扶起她,他万般温柔的眼神撞进了她的心底,他从袖口拿出一袋银子,放到她手里。
“你弟弟也到了该娶亲的年纪了吧,拿回去吧。”他伸手抚了抚她脸上的红肿:“背叛,不要出现第二次了。”
离寄走后,门未关,一阵凉风吹得她受伤的脸生疼,如胶的泪水突然被稀释,顺着脸颊滑下,流经受伤的嘴角,疼得想火烧一样。她瘫坐在地上,呜咽的哭声很快越来越大,哭得不仅是脸上火烧的疼和家中弟弟母亲的步步紧逼,更是自己的愚笨和毫无意义的怜悯。
陆玉儿躺在自己的房间中,总是听见飘散在风中的若有若无的几声哭声,身上不免起了些鸡皮疙瘩,还有些渗人。她穿着亵衣,抱着枕头就跑到了睡在隔壁的秦晋的房间里。秦晋起身,问她做什么。她说自己总能听见哭声,觉得瘆得慌,想睡在他的房间里。
他起身,拿着前几日母亲为自己求得符,塞到她手里,毫不留情地将她推出了房间。关上门,他坐在地上,月光透过窗,散在房间里。月光的光柱中,灰尘在舞蹈。他有些动摇,他危险时,醒来见到的便是她苍白的嘴唇,和哭得肿泡的眼睛,好像,生病的不是他,而是陆玉儿。自己昏迷时,一直往城外安奇知夫妇住处送日常用品的,也是她。
可见到她,他便会觉得自己无比恶心,恶毒。毁掉安府的一幕一幕,像戏折子一样,不断在脑海里唱来唱曲。他摇了摇头,他不是不能接受她。他只是,无法原谅自己罢了,也无法忘记安若与自己在一起时的一颦一笑。
世人皆卑鄙,他却是为数不多的,每时每刻都在为自己的不够自私而付出代价。他时常想,如果自己像父亲一样,会不会快乐一些?
在小酒馆喝酒的两个人喝得正欢快,已是微醺,店家又应声上了一坛女儿红,两人对月酌酒。但这壶,好像与其他的酒不太一样,但没来得及多想,两人就倒在了桌子上。
翌日清晨,楚期寒在一间陌生的房醒来,头痛欲裂,但能想起昨夜自己是和云嫣在一家小酒馆里喝女儿红,店家呈上第五壶酒,然后便断片了,大约拿酒是假酒,醉人还伤脑。
身边的女子在被窝里动了动,楚期寒转身搂住她,在她耳边道:“嫣儿,醒了?”
女子没有回答,却微微有些发抖,楚期寒掖了掖被子,抱紧了她:“还冷吗?”
怀里的人依旧没说话,发抖的身体稍稍停下,他未来得及问昨晚的事情,门,便被推开了。他回头,正准备凶哪个没眼色的小厮几句,却被外面的光晃了眼睛,白晕散去,慢慢地看清了那推开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