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南城出门,直通扬州。
十里长街,月明桥上,扬州美景,引人沉醉。
然而江柳眠完全没心情欣赏,以侯知县和江家的势力,在小小的江都把她揪出来太容易,趁着第二天开城门时逃出,她已饿的前胸贴后背。
早市已启,大街上,挑担的、推车的、支摊的全出来了,江柳眠寻了个位置,点了一屉蟹肉包子,自顾自的吃起来,一屉四只,全部吃完,好不畅快。
“咦,我包裹呢。”江柳眠放在身侧的包裹不见了,首饰、金钱和衣服全在里面,她站起身,围着桌子绕了两圈,包裹早已不翼而飞,心中一惊,喊道:“有盗贼。”
周围人来人往,哪还能找到,江柳眠心急如焚,没有钱她可怎么办?
老板走过来:“姑娘,结账吧。”
江柳眠委屈:“老板,我包裹被偷了,能不能打个借条,等我找到就还你。”
老板笑容敛去:“姑娘,你若是点个普通包子也就算了,偏偏还是蟹肉包,这包子多少钱一只你不会不清楚吧。我看你这披金戴银的,钱没了用首饰替也行。”
老板不仅不体谅还狮子大开口,江柳眠看他眼神往自己手腕处瞟,连忙缩了缩袖子:“不行,这个手钏不行。”
老板笑道:“哎呦,光天化日还想赊账,大姑娘家的,不害臊啊。”周围吃饭的人全部盯着她偷笑,江柳眠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算了算了,好女不吃眼前亏,江柳眠把一对耳坠摘下来,这还是几年前父亲送的礼物,十分心疼的看了一眼:“这个抵饭钱吧。”
老板接过去,看了看成色,收入怀中:“这还差不多,姑娘,是不是离家出走,快回家吧。”周围看热闹的人都笑成一团,从上到下打量着她,江柳眠脸色涨红,跺了跺脚:“关你们什么事。”拨开人群,朝街道深处跑去。
江柳眠没想到刚刚逃出家便遭遇偷窃,自己浑身上下仅剩秀清姐的金钗和小芍相赠的雕花手钏,这两件都是珍贵之物,不可能卖掉,哎,这可如何是好。
没有旅店可住,没有饭菜可吃,本以为出来能踏遍“大好河山”,结果全是幻想,咬咬牙,江柳眠走到一个卖粥的铺子,低声哀求:“大姐,能不能收留我几天,我可以干活,就给我口饭吃就行。”
买粥的大姐年约50,是个热心肠,一看眼前的姑娘就猜测是大户人家的小姐,笑道:“怎么,离家出走?”
江柳眠内心郁闷,自己难道是脸上写着“离家出走”,有这么显眼嘛。
她不回答,大姐知道自己猜对了:“收留你没问题,过几天,你就回家去。”
江柳眠满身苦楚无处倾诉,只得点点头:“谢谢大姐。”
此刻已是酉时,大姐收摊,江柳眠跟在身后,行至家中,江柳眠见只她一人,好奇道:“怎么没有别人。”
大姐解释:“夫君早逝,儿子当兵,女儿出嫁,就我一人,倒也方便。”
江柳眠暗道:原来如此,真是不易。
大姐找出一身旧衣,递给江柳眠:“你那一身太过显眼,换上吧,你要不愿说,我也不问。”
江柳眠如释重负:“您真好心。”
如此这般,江柳眠便住了下来,从未体会过的生活,她虽身形削瘦,却有力气,清晨煮粥,沿街叫卖,从未想过还有如此闲适的生活。
来来往往,听了很多趣闻,江柳眠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世上不仅只有大离,北方有辽国与西夏,西南有滇国,江柳眠才发现自己多么的孤陋寡闻。
大姐笑道:“不仅呢,西北有回鹘,西南有吐蕃,和我们大离都有商业往来呢,咳,我这都是听说的。”
江柳眠第一次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中,本以为江都是她的全部天地,现在才发现不过是偏居一隅,江夫人在家中争来争去,希望父亲更关注桃眠他们,江柳眠还曾被气哭过,现在想想真是可笑极了。
大姐问她:“什么时候回家?”
江柳眠准备出去闯荡一番,便搪塞道:“过几日吧。”
大姐和她相处将近一个月,见她俊美却不娇纵,十分喜爱,语重心长地说:“这么久没回家,父母肯定急死了,这‘江湖’也体会了,哪也不如家好,赶紧回去吧。”
江柳眠算算日子,后天秀清姐便成亲了,她对江父仍存怨恨,也做好游历的打算,只是还想见秀清姐一面,待送上祝福就走。
“大姐,那我明日便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