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季叹了口气,神色不变,叶若水没抬头看他,自顾自的说道:“三叔以前教我,说做人当心怀天下,要正直善良,心中自有成见,才能立一番事业。”
叶若水喝了口茶,缓过来神,继续劝道,“三叔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做的。可我不是,做不到。我想问三叔,若没有父亲努力辛勤的营生培养,三叔是怎么长大成人,怎么离家几月还依然出手有余,怎么成为世人口中清风高尚的君子。”她笑着看他,“现在三叔告诉我这些都不是正直之人所为,君子有所不为,三叔是不肯作为,那这么多年为何还要享受一切旁人追逐俗物带给三叔的好处?”
叶季被说的一下子恼怒了起来:“叶若水,你是在威胁我吗?利用你父亲对我的好,来威胁我来为你做事?”
叶若水摇了摇头:“我并不敢。三叔享受了旁人带给你的好处,却又自私的把清高孤傲的原则挂在嘴边。我不会,也学不来,因为我想要变得更强,想要权势,想要支撑起叶家。”
叶季看着叶若水,忽然发觉叶若水并不是变了,她一开始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她很会劝说自己,或许也不是劝说,而是把真相放在他的眼前让他自己做选择。
叶季终于开了口:“你还想说什么?”
叶若水有些悲悯的看着叶季,似乎也不明白两个人怎么就到了今天这个样子了。她敬重他,更自信他要比她强得多,只不过他把原则看的太过重要,忽视了如今的一切皆是他瞧不上的那些人所辛苦努力所得。
她神色淡淡的,恢复了以前的沉静,看向他的时候带了一点和徐时璧一样的,静静的,又让人相信的神色:“我想告诉三叔,你今日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他人赐予,你和我,没什么不同。我只不过在别人的赐予之下感恩戴德,努力想要得到的更多,想要予以回报而已。”
“三叔,你也该长大了。我们会长大的。”叶若水这样说着,静静的放下了手中的茶盏。事已至此,她和叶季之间已经再没有别的话可以说。答应了徐时璧的事情也已经尽力,至于叶季会不会答应,她也不知道了。只能说对徐时璧尽力。
叶季看着她,不知为什么想到了以前年纪轻轻的叶若水。她还是个孩子,心中没那么多城府的时候就喜欢跟在他的身边,听他讲故事,跟他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那个时候他还算有一两个至亲好友,在横州里算的上是朋友,偶尔也会聚会,叶季和叶若水的关系既是叔侄,更是师生,所以经常带着他去。他的挚友后来给他引荐了一个很有权势的知州,家境优渥,因为喜欢他的字画所以花了重金只想要见他一面。
叶季是不愿意,但奈何挚友一定要他见一面,几次推辞之下只好前去应酬。
叶若水吵着要跟着去。他带着叶若水去了,也的确应酬了一番就回来了,同样的收获了一个很好的玩伴,那就是知州家的小娘子,年纪比叶若水大上许多,因为喜欢叶若水袖口上的新鲜花样,才和这孩子多说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