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上带了几分和善,虽然这与他的体型并不和谐,但显然老板自己意识不到,继续向徐时璧发出友好和善的诚意:“家父是哪里人?”
徐时璧淡淡一笑,侧过头说道:“据说是沧州人。”
他只在书中看过,沧州距离南尧的权力中心梁州不过百里,是出了沧州以外最富庶和平之地。
壮汉点了点头,“沧州?那可是个好地方。都说沧州地大民丰,是除了梁州以外最富庶的地方呢。”
徐时璧也跟着点了点头:“是呢。当年家父不顾家人反对只身投奔横州,为的就是与我母亲和我能够时常团聚。”
壮汉理解的点了点头,这种事情在南尧倒是常见。他见徐时璧气度不凡,猜测其父许是沧州某个大户的长子嫡孙,为的就是和他的母亲私奔到这里来的。
毕竟南尧对女人的束缚可比北楚严重多了。壮汉在心中已经脑补了一出富家公子爱上平凡农女的戏本子,一边打量了徐时璧一会:“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徐时璧的精神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此刻竟然狠狠的痛了起来。不过他素来是山雨欲来前淡定不改色惯了的,刻意做出一副苦恼的样子:“还没想清楚。”他抬头,看着老板,直视着他说:“您打算何时回去呢?”
壮汉挠了挠头,露出些许憨厚但不是精明的笑容:“就这几日了。”他看了看周围的一切,“在这里待了二十多年,冷不丁要回去,竟也不知道要回哪去。”
徐时璧沉默了。壮汉看起来也就三十多岁,家中或许早有妻室。他们或多或少的都留下了把横州当做自己的家乡的影子,因为他们就是从小在这里长大的。可是现在,突然要把他们遣送回南尧,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去哪里好。
不过壮汉的一席话很快打破了平静和尴尬的气氛:“不过我准备投奔表叔那里,据说在甘州,离你们沧州也不远呢。”
徐时璧微微一笑,面上却是缓和了许多:“是啊。”不过他不急着和他走得太近,避免他起了疑心,“既然是这样,那我也要早些准备回去了。
壮汉毫不怀疑,带着几分作为同是剩下来的最后的一群南尧人的同病相怜:“是啊是啊。若是方便,我们搭伴回去也是好的。”
徐时璧正思索着他如何能让眼前的男人主动开口,却不想他先一步说了。他面上不显,心中却带着一些已经成功的激动和喜悦:“也好。”他沉默了一会,“反正这几日,我和我的妻子还有几个亲友也正好在整理行装准备出发,”他笑着说:“若是有空,一定还会来拜访的。”
壮汉正求路上有人作伴,也好省去些远离这个从小长到大的家乡的不舍之情:“也好,也好。”
徐时璧告别了酒馆老板,又陆续去几家点心铺子买了叶若水最爱吃的玫瑰芙蓉糕和玫瑰酒。
他回来的时候,叶若水已经睡下了。
旅行的一天有多累,他不是不清楚。就连叶若水瞒着他的身体状况,他其实心里也是一清二楚的:毕竟川叔还在东宫里面每日给她请诊。
虽然叶若水三令五申的严禁川叔透露任何情报给他,徐时璧还是能从川叔虚虚的眼神中看出些端倪来。再加上叶若水今日宁可强撑着前进,也不肯在他面前表现出一丁点儿的脆弱模样,他心里早就有数了。
他只能暗自叹了口气,又推门将买好的吃食放在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