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国公世子与麦高二人坐在房中一时间有些相对无言,麦高叹息了一声“如今我所能想到的只有一个办法,只是如此一来就怕定国候要受些罪了。”
平国公世子忙追问道“这倒是无妨,人活着就好,是什么办法。”
麦高想了想道“如今他们既然围困了定国候,我们就困住他们,而他们想要脱困或是与我大通谈些条件,就只能拿定国候作为保命符,如此定国候想来应是可以暂无性命之忧,我们就这么和他们耗着,最后说不好会有一线生机。”
“对方有百万之数,我们要怎么围困,你不要随口乱说。”定国公世子无奈叹道。
麦高却是道“我所说的困住北辽大军,不是你以为的要用军队去草原上围困住他们。如今我大通的优势在于后续供给无忧,但是北辽大军不一样,他们是抱着拼死一战的目的而来,最需要的就是速战速决,若是战况胶着,他们的补给就会吃紧,此时他们可没有之前的国力作为后盾,国内已是一个空壳子了,时间拖得越久对他们就越不利。”
“如今无非就是一场博弈,他们赌我们会不计一切代价去救定国候,我们赌他们无论何种境况都不敢杀定国候,谁先认输谁就输了这场战争。此时他们放出了围困定国候的风声,其目的无非是给我们一丝救援的希望,只有这样我们才会动作。若是他们真将定国候绑至阵前,威胁我等放他们入关,你觉得届时皇上会如何决断,一旦定国候有所闪失,他们再无筹码。”
平国公世子有些明白了麦高的意思,却还是道“问题在于现在战报传回的消息,说是定国候被围困,若是陛下明旨让我等立刻发兵营救,到时我们又能如何。”
麦高道“这就要看你如何取舍了,届时你自是可以发兵营救,去打探下敌情,或是在敌军边缘骚扰一下就撤回来,然后承认是救援失败了,待整顿好后再发兵,然后再失败,一来二去的朝廷内必是会对你有些攻讦之语,但若是陛下信你,只要不临阵换将,坚持到冬天也就是我们赢了。”
“只是我这法子也未必奏效,且这领兵之人的选择也很是重要,脑子要灵活,还不能太有骨气,不然怕也受不了这种不战而逃的做法。”说罢麦高耸了耸肩,又道“世子,你须知道我只是个行商出身之人,无非是机缘巧合才会在此,我绝不是谦虚,行兵打仗我是真的不行,能想出这些已经是尽力了。我倒是觉得你不妨和幽州的那个军都指挥使商量一二,他看起来是个有成算的,且貌似对北辽的情况也颇为熟悉,若是能用得好了,未必没有意外之喜。”
平国公世子点了点头,将麦高所说都记在心中,只是此时还是要等金宝皇帝的旨意,其他的安排都要依此再行从长计议。
接下来的两日,各关的战报都传了回来,和麦高预料的差不多,除了幽州关这边被安排了大批为了吸引注意力的送死的人马,其它各关也就三五万之数,且也没有强攻,只是象征性的冲关,双方都没有多少损耗。如今幽州关外的大队人马也已拔营离开,只留了几万人驻守营地而已。想来北辽大军的全部主力应是都集中到了云中关外。
又过了两日,金宝皇帝的圣旨用八百里加急传到了幽州城,金宝皇帝果然要求全力救出定国候,不过好在也没有就让他们这么点人马去送人头,另外又派了镇国公手下的大将威远候亲率四十万大军前往边关驰援,且听命于平国公世子这个镇北上将军统管。
只是听到旨意的人都明白,这是镇国公不放心旁人,怕自己的大儿子命丧草原,这才派出手下的心腹大将前来。这般做法明着说是驰援边关,其实就是来救人的,而且想来也不大可能听平国公世子的号令,说不得还会对他们的计划指手画脚,金宝皇帝这是给他们送来了个大麻烦。
领旨谢恩后一众官员便聚在府衙之中,就接下来的应对之策商讨起来。平国公世子明白之前麦高的主意如今怕是行不通了,威远候这一来,等于是给他们带上了紧箍咒,自是不能再随意行事。
平国公世子看向幽州关的军都指挥使,此人名唤顾岩,是行伍世家出身。想着麦高对他的推荐,且若是大军拔营前往云中关,而他又要镇守幽州不能随行,此时若是再不问问他的想法,怕是便再没有机会了,于是便道“顾指挥使,你常年驻守幽州,想必对北辽的军队应是也有些了解,不知你对此事有何看法,无需顾忌,但讲无妨。”
军都指挥使顾岩虽是有些诧异于平国公世子此时竟会问询他的意见,不过还是道“下官以为,如今朝廷意欲救定国候之心坚决,既然如此,日后免不了与北辽大军在草原上正面交锋,如此一来,我大通军队不仅在人数上不占优势,且地利上也不如对方熟悉,若是没有个周全的计划,怕是很难获胜。”
他接着又道“就下官的多年对敌经验和观察来看,其实北辽的军队有两个弱点,一就是攻坚能力很差,二就是因着盲目效仿我中原汉文化的一些兵法战术,从而导致了他们兵卒个人作战能力的下降。”
顾岩的这一番话倒是引起了平国公世子的兴趣“哦,顾大人你不妨仔细说说。”
指挥使顾岩说到自己擅长之事,一副胸有成竹的状态,侃侃而谈起来“这些年来,北辽的军队无论是从排兵布阵还是到武器装备,都是极力效仿我大通朝流传过来的中原常用的方式。且他们的将领受汉族历史名将的影响很深,非常热衷于阵型与战法战术,却也不再重视士兵们个人的作战能力。”
“可此事有利有弊,北辽大军通过摒弃以往繁重的护具和装备,从而大大加强了军队的整体配合,但因着他们的各种作战之法完全来自中原的汉人的传承,故而,很多地方其实并不适合北地的契丹人。尤其是当北辽军队不再崇尚“匹夫之勇”,这就极大的压制了北方游牧民族个人武力彪悍、追崇勇敢的天性,而且这种及其细致严明的军纪,又恰好是北方民族豪放崇尚自由的性格所难以适应的。如此一来当北辽大军遭遇到毫不畏死的强敌之时,倾刻便会土崩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