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长铗到天涯,随遇湖海暂为家。
这是江湖人常说的一句话。
对此时云鸿来说,断雁一声风忽起,黄沙吹尽浪客衣,显得更加合适。
除了漆黑的斗笠,云鸿一改镖师装扮,他穿着一件黑色的整袖衫,外套一个肩头微翘的黑色坎肩。掌宽的大片刀被一柄柳叶刀所取代,也不是从前那般插在背上,而是入鞘挂在腰间。
这一看,与那个走镖的云鸿全然不像一个人了。
天尚未黄昏,云鸿单马出了土姑堡。
远远向西方看去,整齐的驼队运着货物。而大漠的马透着世间少见的潇狂,马蹄黄沙飞扬、马背尘埃染衣,四季如是。
狼胥山,天生就是匪帮藏匿的好地方。远看去黑压压一大片,山中分布着大量的山洞,黑毛匪占据这里之后又埋伏了很多机关,说是龙潭虎穴也不为过。
走马狼胥山,北面只有一个口,外小内大形如葫芦。
先过一片沙柳,再穿一片白杨,抬眼一看就是马匪的地盘了。
云鸿这一路内心盘算不少,之前镖路上虽然和不少马匪过了招,但他确定从未见过什么黑毛匪红毛匪,这是云鸿此行最大的余地。而且记得不错的话,这个狼胥山正是前日岔路所往的地方,多事一累,无论此行多么凶险,云鸿都势在必行。
正这般思量的时候,骤然间,一枚冷石子疾飞而来!
这一招还真是快,云鸿反应稍是一慢,石子就要打在脸上!
“哎呀!”一旁树上突然传来一个女子声音。
云鸿一手扭缰,一边猝然侧身才把这枚石子躲过。
顺眼一瞧,树上软鞭一悬,一个女子跳了下来。
云鸿两眼一直,“陶姑娘?”
陶江月却是嗔了一声,“云大镖师在想什么呢?这么个小石子差点翻了跟头?”
“你、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陶江月眉毛一挑,“还是说,你是觉得我会有事才来的?”
云鸿此行,有公事更有私心,怎也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陶江月。本是担心她会不会被马匪控制住,更担心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哪里能想到她竟这般活灵活现出现在自己面前!
“没事便好,没事便好。”
陶江月眼睛一眯,“云大镖师可是把本姑娘当成了拖油瓶?”
“那怎么可能!”云鸿忙道。
接下来这一幕可是奇了,只见陶江月双手背在身后,腰再一躬,像个老木匠审着弟子木工活儿也似的在云鸿身边走了一圈,“云镖师,就你这行头,好像不适合闯狼胥山吧?”
云鸿跳下马来,“不瞒陶姑娘,堡长那里给了我一道官凭,或许有用。”
“什么官凭?可不可以给我瞧瞧?”
“当然可以。”
这一看陶江月就怔住了,“风、风土官?”
“啊。”云鸿咂咂嘴。
“我只听说过风水官,啥是个风土官?”
“可能廊南叫风水官,廊北就叫风土官吧。”
“编,你再编。”陶江月咯咯笑了出来,“看风水要有罗盘,你这量风土的怎么不得有把尺子?”
云鸿直咧嘴,心里也知道这不是啥正经职位,老奸巨猾的沙双鲁自个乱编一个也大有可能,要真是在册的官职搞不好还会给他带来麻烦,那老狐狸做事岂止是滴水不漏。爱书屋ishus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