蜡烛快要燃尽,在灯罩里明明灭灭的,仿佛一阵风过那点熹微的明亮也会随之消失。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这个道理谁都懂。
只是有些事情知道是一回事,面对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萧湛微微侧过身子,面对着南府庭,神色平静疏冷,“什么身世?”
南府庭一口老血堵在喉咙里。
“王爷在跟老夫演明知故问吗?你分明知道明溪就是南溪,是我的女儿,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萧湛薄唇微抿,一双幽深暗沉的眼睛看着站在院墙下铁青着脸色的南大将军,声音不疾不徐地发出询问,“南家的女儿,不是早就找回来了吗?”
他嘴上一直装蒜,可脸上的表情全然彰显了他早已清楚明溪身份的事实。
南府庭阴着脸,用刀锋般冰冷的声音问,“俊王殿下,明人不说暗话。直说吧,你娶明溪为妻,还特意隐瞒她的身份,就是想要报复南家,是不是?”
他声色俱厉的一句冷冷质问,听在萧湛耳朵里却是滑天下之大稽。
萧湛抚弄了一下衣袖,用轻描淡写的口吻说,“南将军,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我要是真想报复,南家早就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南府庭眸色倏然一冷,“你敢!”
“天底下有我萧湛不敢做的事情吗?”
萧湛冷冷一笑,“我不动南家,是因为我知道,南将军虽然头脑简单了些,但是国之栋梁,我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忍你,但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他目光凛冽地眯细,杀气铺面而来,满花园的灯盏刹那间全灭,周遭的世界彻底昏暗下来。
南府庭听到萧湛肃杀的声音从四面大方袭来,“为了你儿子的仕途和你全家的声望,我劝大将军一句,要么解甲归田,要么,离我远点。”
“……”
南府庭耳边那轰鸣的声音退去,他见萧湛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廊下了,适才想起自己来的正事,追着问,“明溪到底是不是我的女儿?”
回应他的是一片寂寞。
……
萧湛多少年没被人气着过了,可南家这几位一个比一个厉害,气人更是一个比一个准。
若是换做以前,管他什么开国功臣,管他什么国之栋梁,敢惹他不高兴的,通通发落到宁古塔,再硬的骨头也给冻软了。
可现在……
萧湛看着明溪沉睡的容颜,一腔怒火像是水球一样登时漏了气,他现在真真是投鼠忌器。
没处撒气的俊王爷只好把气撒在这个“罪魁祸首”身上,他侧躺在床上,捏住了明溪挺翘的小鼻子,看着她用嘴巴呼呼地呵气,像小猪一样哼哼哼的。
萧湛没忍住笑了起来。
真是可爱。
明溪这一觉睡的贼香,毕竟白天精力都耗尽了,累的连梦都没做,囫囵睡了一觉,昏头昏脑之际只觉得呼吸不通畅,下意识地拍掉了那只作恶的手。
她揉了揉鼻子,在黑暗中胡了两把,几乎是习惯性地顺着衣领子伸进去,摸到了一个紧实的胸膛。
萧湛躺在那里,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还在昏睡中的娘子揩了两把油,还报复性地拧了他一下,刚好到点,惹的萧湛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这小妮子,睡着了手脚都不老实,真是欠收拾。
呼吸又不畅了……
明溪这次是被吻醒的,眯着眼睛勉强睁了睁眼,就对上一张近在咫尺的俊脸。
萧湛早已卸了一身沉重的锦衣华服,乌黑浓厚的头发瀑布一样披洒下来,明溪吓一跳,差点惊呼一声“鬼啊”,他喵的还是一只贼俊的、乘人之危的鬼。
算了,看在他这么好看的份上,原谅他吧。
明溪很没出息地妥协了,毕竟在困顿中的人儿是不存在什么理智的,也没什么力气,你有力气你自个儿动去吧。
本姑娘可是困的很……呼……唔……
年轻人就是这么没心没肺,中年夫妇的烦恼就要多上许多了。
熄了蜡烛,室内一片昏黑静默,只余南府庭和南夫人长长的叹息之声,此起彼伏地在床幔中响起。
下午时分明柔还是一个劲儿的穷叫唤,但已经没有人理她了,南夫人得知真相后一整天都茶饭不思,还是不敢置信地要南将军再去查,去问。爱啃书吧aikenshu
南府庭派去临溪村的探子已经回来了,查到的事情和明溪所说的差不多,只是他也不能断定,到底明溪和明柔哪个才是真正的南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