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溪是睡着了,却睡的并不安稳。
浑浑噩噩之中,脑子里徘徊着的都是殷锦绣的脸和她所说的话。
事实上,在来大理寺之前,不止萧婴想要拦她,拦她的还有殷锦绣,而且拦的情真意切。
“明姑娘,你不能去。”
殷锦绣弱柳扶风,站在冷风口里轻飘飘的,仿佛下一刻就可能会被风刮走,脸蛋更是说不出的苍白憔悴。
明溪淡淡道:“不好意思,这是我们的家事,我们自己解决就好。”
她要走,殷锦绣心急如焚,捂着胸口重重咳嗽了几声,萧婴赶紧在一旁扶住她,“姑姑,您别着急,慢点说。”
如此场面,明溪倒还真走不了了。
“殷姑娘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殷锦绣略缓了两下,方才开口,“明姑娘初来金陵,对这里的事情不甚了解。周刑是我姑母家的表弟,我姑丈早亡,姑母含辛茹苦地把他养大,我父亲顾念姑母孤苦无依,便将他们接到了京城,一直十分照顾他们。我们殷家无男子,只有我一个女儿,舅舅对刑弟寄予厚望,虽说是舅甥,却是亲如父子。”
“原来如此。”
明溪听了半天,不由恍悟,“难怪周刑一个兵部侍郎架子摆的比世子还大,敢情是仗着相爷的势。子不教父之过,这种败家子,死了是殷家的福气。”
“……”
殷锦绣闻言不由愣住,她可不是这个意思。
萧婴在一旁站着,暗道明溪这张嘴简直太损太毒,他都不知道该笑还是不该笑,心里却只觉得痛快得很。
这些年来周刑仗着他有个当丞相的舅舅,简直不要太放肆,当年在自己的家乡就是出了名的恶棍,横行乡里,鱼肉百姓,无恶不作,他是打死了人才被殷相接到京城的,还一路提携他给了他一个官做,也是十七叔归隐之后朝堂制度紊乱,任人唯亲,这要是放在以前,像周刑这样的根本就没机会进入官场。
僵立半天,殷锦绣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刑弟,是被我姑母惯的有些厉害,但他这人心并不坏,冒犯了明姑娘是他不对,只是因此伤了他的性命,是不是有些过了。”
“搞了半天,殷姑娘是来找我兴师问罪呢。”
明溪神情冷了一瞬,“不知道殷姑娘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莫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你表弟在你面前是个什么德行我不知道,但在我面前,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畜生!我杀他,是因为他想要侵犯我,对我来说,他是死有余辜,不值得半点同情。而且,他人都死了,你跟我说这些也没必要了吧。”
殷锦绣被她噎的,又重重咳嗽了几声,这次萧婴没有说话,她咳了几嗓子便停下了。
“是……只是周刑好歹是个兵部侍郎,朝廷命官,他死了,别说我父亲,就是皇上也不会任由这件事草草过去的。”
她甚是忧心地给明溪分析形势,“更何况,涉案之人还是阿湛,这种重大案件江钰大哥一个人说了不算,一定是大理寺卿、刑部尚书和御史中丞三司会审。阿湛如今是一介布衣,卷入这种大案件里面想要抽身是很难的事情,你若是卷进去,事情只会更麻烦。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会想办法帮阿湛的。”
“你能救他?”明溪瞳孔微微一缩。
萧婴一听也甚是惊喜,“姑姑,你有什么好法子救十七叔吗?”
殷锦绣微微一笑,“法子自然是有的,只是……可能要委屈明姑娘一下。”
明溪挑了下眉,“怎么个委屈我?”
“我想过了,这件事情,说到底死的是我们殷家的人,只要我父亲和姑母不追究,将人命官司大事化小,阿湛自然能够成功脱身。”
殷锦绣脸上现出几分赧然,抬眸偷偷瞧了明溪一眼,似是有些为难,“只是,想让我父亲不追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除非……”
她三缄其口,咬了咬下唇。
“除非什么?”
萧婴还在追问着,而明溪已经失去了方才洗耳恭听的神情,知道对方憋不出什么好屁。
“除非,阿湛成为我殷家的女婿,我父亲总不会为难自己的女婿吧。”
殷锦绣轻轻说着,又很是不好意思地上前握住明溪的手,“这样就得委屈一下妹妹,先降为妾,我和阿湛成亲之后,自然不会亏待妹妹,等到这场风波渐渐过去,我就跟阿湛说将妹妹升为平妻,咱们姐妹不分大小,平起平坐,共同照顾、服侍阿湛,可好?”
明溪静静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心道什么叫做口蜜腹剑,眼前这位简直将这四个字表现得淋漓尽致,一不留神,真能钻进她的套路中。
这位殷姑娘,主意正得很,并不想表面看上去这么纯洁善良,柔弱无害。安卓anzhuang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