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庭兰只不过是看了短短一年的小纪,便连连叹气,无法抑制心中的气愤,刘远真一生正直,不肯献媚,不愿利用权势去夺取些什么,却愿意为了寥庄一再违背自己做人的底线。
如此深重的爱,与亲生父亲又有何区别,就算刘远真对他比旁人要苛刻上许多,寥庄也不万万不该做出弑杀的举动,这样的寥庄与禽兽又有何区别?
更何况是死后残忍分尸这样的残虐手段?
想到此时,司徒庭兰对寥庄的厌恶不免又多了几分,她放下手中的小传,打算去换一本别的瞧瞧,裴子骞的声音在这时从旁边传来。
“庭兰,你看这里,刘大人察觉到寥庄和郑忠之一些重臣走的很近,离任前甚至还在怀疑寥庄有通敌的嫌疑。”
司徒庭兰接过小纪一瞧,果然如此,不免拧眉吃惊道:“难道刘大人并不是死于寥庄的泄愤,而是为了杀人灭口,这样一来,他便再无把柄留在别人手中。”
裴子骞也不敢确定,只是微微颔首道:“也许吧,但不管怎么样,刘大人的离任必然和寥庄有分不开的关系。”
“我们再看看别的。”司徒庭兰说着起身将架子上的书都扒拉到身边,和裴子骞两人低头仔细阅览起来,丝毫没有关心该如何从这里逃出去,满身心都落在了小纪上。
此刻的锦衣卫司,平静的不像话,寥庄下令全司戒严,所有人不得擅自进出,典伏从同僚口中得知了司徒庭兰和裴子骞被捕的消息,心中不安,想要出去传信,却又找不到机会。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的心实在是煎熬,趁着和门口几人闲聊的机会,不管不顾,硬冲了出去,仗着自己是百路通,将身后的人都甩了个干净。
都到了眼下这种危机时刻,实在没有必要管会不会暴露自己是王衡出派去锦衣卫的探子了,他直接冲进了北镇抚司,将正在查阅卷宗的王衡出吓得不轻。
王衡出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开口,面前的人便迫不及待的将今日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王衡出听罢,心头一紧,放下手中的卷宗往外急奔,他想也没想,便往太尉府去搬救兵了。
倒不是他王衡出不敢孤身去和寥庄对弈,只不过,既然入了这太尉阵营,这好处不用白不用。
如此一来,不但能让寥庄和太尉两败涂地,还能救出裴子骞和司徒庭兰,岂不是一石三鸟?
太尉府,郑忠之正悠哉的喝着茶,见王衡出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丝毫没有往常的礼节和尊重,心中不由得一跳,猜测必然出了大事,忙不迭起身相迎。
“怎么了?”
“寥庄知道了司徒庭兰和裴子骞去过青州的事,方才便将两人秘密逮捕关入锦衣卫,似乎是要利用锦衣卫的手段从这两人嘴里要到大人您过往的把柄。”
王衡出一脸焦急的吐出这话,脸上不安的神色,看的郑忠之心里也慌乱起来,他紧紧拧着眉,回身猛地一拍桌子,怒斥道:“寥庄!岂有此理!我还没对你下手,你反倒对我先下手了!”
郑忠之双手叉腰,气地脸色煞白,只不过是略略一顿,他便侧身看向王衡出:“你怎么看这件事?”
“裴子骞和司徒庭兰是朝廷命官,他寥庄有何权利能将朝廷命官扣押?我们此番前去要人,便是理直气壮的事。”
王衡出一本正经的说着自己的策划,见郑忠之似乎有些犹豫,还在沉思什么,不免又补了一句:“大人,她俩被捕已经三个时辰了,锦衣卫的手段您可能不清楚,但我却是很清楚的。”
郑忠之闻言摆摆手,断定道:“锦衣卫的手段我知道,没有人能从锦衣卫那些手段里藏住秘密。”
说完这话,郑忠之吸了口气,咬牙道:“我出面毕竟有些不妥,这样吧,我把我私底下养的暗兵都派给你,你带着那些暗兵去锦衣卫抢人。”
王衡出心中一喜,脸上却是诚恳的点头:“大人放心,我一定不负大人厚望,将人请出来。”
郑忠之闻言又是摆手,一双狡黠的目光之中露出点点杀意:“抢来何用?这二人终归不会到我麾下,这样,你悄悄的将人杀了,再将责任推给锦衣卫,暗杀两名朝廷命官可不是小事,他寥庄这回必然要吃不了兜着走。”
“大人,众目睽睽之下,我如何暗杀两人?”
王衡出没想到郑忠之竟然起了杀意,心中不免担忧。
郑忠之有些无奈的撇了王衡出一眼,伸手虚点他:“衡出啊衡出,你连怎么杀人都不会吗?你和那两人如今已然和好,假意交谈间下点毒药不是什么难事吧?只要人在迈出锦衣卫司大门前死了,那这罪名他寥庄无论如何都要背。”
王衡出紧绷着一张脸,实在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得咬着牙应下了。
这老狐狸布棋倒是高明,事事将自己剥离干净,危险都推给棋子去做,自己躲在幕后肆意享受,简直是老奸巨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