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被关在地牢中有多久的时日了,好像短暂的就像是昨日的事情,也好像漫长的已经持续了好几个月。
云舒无力的低垂着头,脑中浑浑噩噩的不甚清楚。
这里深处地下,她看不到外面的日落西山,自然也就无法分辨时间的更替和变化。
尉迟凛也已经从初时的不给她饭吃,变成了偶尔会让人给她送些吃食,不过也只是两三日才会送一次,大多数时候都是只给她一些水而已。
随着时间的流逝,云舒的体力也开始渐渐不支,意识逐渐消沉,每日都过得浑浑噩噩的。
而这好像就是尉迟凛期待中要得到的效果,他开始日日守在地牢,时不时的便出现在云舒面前,虽然没有对她施以什么极刑,但是却经常同她讲起凤家的那些事情,勾得她想起越来越多折磨人的回忆。
直到看着云舒经常从噩梦中惊醒,尉迟凛方才终于明白,她并不是不在意凤家的过往,她只是变得更加会掩饰好自己的情绪罢了。
那些在旁人面前故作不在意的样子,尉迟凛觉得凤卿是不会的,会的那个人是云舒。
缓缓剥开了一个橘子,尉迟凛悠闲的坐在云舒的对面,随后伸手递到了她的唇边。
他本以为云舒会拒绝,谁知她竟微微张开了嘴吃下了那瓣橘子。
“你倒是与我印象中不大相同了。”
“你倒是还与我印象中的没什么差别,一样的阴险狡诈,不折手段。”说着话,云舒竟忽然扬唇笑了起来。
见状,尉迟凛略有些好奇的问道,“笑什么?”
“我从前最讨厌吃橘子,总觉得那东西十分酸涩,也不知为何有那么多的人喜欢吃,可是今日再尝,却觉得甘甜可口的很。”
“心境不同,感受自然也就不同。”
两人如同旧友一般,一边吃着橘子,一边毫无目的的闲聊着天,倒是难得这般平和的氛围。
沉默了许久之后,尉迟凛忽然神色郑重的朝着云舒说道,“关了你这么多日,奈何我方法用尽你也不肯吐露那批财宝的走向,大殿下为此恼怒不已,接下来的日子,你善自珍重吧!”
虽然尉迟凛心下清楚,依照云舒的性子,怕是大殿下那些所谓的酷刑,她根本就不会放在眼中,但他若是一直百般阻挠的话,怕还会引起大殿下的不悦。
可是他心里明白的很,云舒这样的人,一旦对她用刑的话,她的头脑只会变得愈发清明,对他们的恨意也更加强烈,这种情况下根本就不存在她会交代事情。
听闻尉迟凛的话,云舒难得挑眉望向他,随后语气稍显诧异的说道,“听你的语气,好像并不希望他为难我似的?”
闻言,尉迟凛的眸光不觉一闪。
“若是为难你并无意义的话,哪又何苦大动干戈。”更何况,通过折磨人的躯体而令一个人臣服是最不牢靠的,反之若是一旦击溃对方的心理,那一切就都变得简单的多了。
“你倒是想得明白,只是你的那位皇子殿下怕是并不能明白你的打算,毕竟有夜倾昱在朝中对他虎视眈眈,他自然心情焦灼的很。”
“你怎么知道六殿下在朝中的动向?”
云舒微微勾唇看着尉迟凛,好像他问了一个什么极为愚蠢的问题一般,“按照你的打算,夜倾昱本该会来救我才对,可是你将我藏得太过隐蔽,他找不到我,自然便只能在朝中找夜倾瑄的麻烦,几时他受不住了,自然会找夜倾昱去谈判,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
“若按你所言,似乎也有几分道理。”
“夜倾瑄在朝中吃了瘪,自然便要拿我撒气,或许他也知道你说的是对的,只是心中这口恶气总要出去的,想来几时他快要将我折磨死了,才会考虑着去找夜倾昱商谈。”说着话,云舒不禁弯唇一笑。
见状,尉迟凛微眯着眼望着她,心中十分的矛盾。
他很想从云舒的口中撬出那笔财宝的位置,但是他并不屑用那样的法子,可是事到如今,他已经无计可施。
这大抵是尉迟凛第一次感受到挫败感,很强烈的挫败感。
看着尉迟凛一时低着头没有说话,云舒颇为好笑的说道,“要被折磨的是我,你露出这副晚娘面孔做什么?”
“不能看着你败在我手下,在下委实是有些不甘心。”
“尉迟凛,你不觉得,你有些聪明反被聪明误吗?”
“此话何解?”
“从你和夜倾瑄知道我还活在这世上开始,你们就没打算让我再继续活下去,抓我来此也不过就是为了得知那笔财宝的下落,既然结局总归是要死,那我为何要让你们得了便宜,你也说了那些折磨人的法子我不放在眼里,那还莫不如早些送我上路。”
“你想死?”
“不想啊,我仇还没报呢,只是既然结局注定无法改变的话,那我宁愿那笔财宝被夜倾昱好生利用一番,最好是能用在对付夜倾瑄的事情上。”
一听云舒如此说,尉迟凛的心中不禁思虑着,难道云舒真的将那笔财宝的藏匿之处告诉了六皇子?!
“别白费心思了,我若不想说的话,你这辈子都找不到,毕竟狡兔三窟,我爹不可能将那么一大笔财宝都藏在一个地方。”
“凤姑娘,可敢与在下赌一把吗?”
闻言,云舒挑眉望着他说道,“赌什么?”
“长日惟消一局棋,你我博弈一番,若我赢了,你便给我一些提示,说起来,你的路到这儿便该走尽了,接下来是大殿下与六殿下之间的争斗,谁输谁赢,便各凭本事了。”
“哈哈……你这算盘打的可真是精,这又对我有何好处呢?”
“若是你赢了的话,在下自然也会告诉你一些事情。”
神色淡漠的摇了摇头,云舒漫不经心的说道,“我没什么想知道的,已经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就算知道了也什么都做不了。”
“姑娘倒是洒脱的很,可是至少也能做个明白鬼不是,总好过凤将军那般,死到临头还不知自己的问题出在哪。”
“你想说什么?”
神色自得的一笑,尉迟凛朝着云舒凑近了几分说道,“姑娘就不觉得奇怪,单凭我一人之力,是如何扳倒整个凤家的?”
听闻这话,云舒缓缓的低下头,眸中闪过了一抹寒芒。
“赌。”
只这一个字,却令尉迟凛瞬间就扬起了笑脸。
直到他吩咐下去之后,不多时便有侍卫送了棋盘进来。
云舒被松绑之后,整个人都支撑不住的朝着一旁栽倒下去,幸而尉迟凛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这才没有让她直接摔在地上。
看着她异常苍白的脸色和毫无血色的唇瓣,尉迟凛的眼中划过了一抹异色。
依照云舒眼下的这个状态,怕是就算他让她三子,这局棋的胜负也会很快就得见分晓的。
果不其然,才开始没一会儿,云舒便轻轻晃了一下头,似是脑子不太清醒的样子。
见状,尉迟凛只当不知的继续留意着棋盘上的局面,并没有出言询问云舒的情况,直到看着她昏昏沉沉的落下一子之后,他才含笑说道,“承让了。”
一子落,则棋局败。听书包inshub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