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话是一种陈述的语气,没有疑问,她是要安排他的生活。
可上官博看着她,手捏紧了轮椅,唇角上翘起来,看着叶慧摇头:“不,继续散步,散完步再回去换衣服。”
叶慧看着他,两个人这样互相看着对方。
最终是叶慧站在了上官博轮椅之后,她不辩驳,面上还是那样沉静而安宁的表情,有些木然的,继续在这草地之上,费力的推上官博的轮椅。
这是草地,人走路自然是轻快,可是推轮椅极难,轮椅的轱辘容易陷入,需要费很大力气。
草地上,纵横交错许多轮椅的痕迹,花匠当然都知道,可花匠不敢管这些事,也不敢说闲话,总在他们散步之后抓紧把草皮补好,尽量不让外人看出痕迹。
于是每天,大帅府都会出现这看起来诗情画意伉俪情深的一幕。
没人真的自己去推过,自然没人注意这一幕有多离奇。
这一对夫妻,丈夫让妻子每天拼命在草地上替他推轮椅,日复一日,没一天停歇。
而妻子看着摔倒的丈夫就静静看着,看他狼狈看他紧张,看他泪流满面也无动于衷。
他们用这种方式互相折磨。
这是他们的交流方式,虽然扭曲但是却高效,因为心里有些痛,不能用语言来表述。
因为上官博已经被折磨疯了,他疯癫的时候,就会折磨别人也跟着疯癫。
上官博在轮椅上被推着,身后的妻子叶慧却忽然开口说话。
她说:“你说他不会回来,可他什么时候来过我这里?但凡他来过我这里,我又怎么会嫁给你?”
她的话语里还是那样平静,一点波澜也无,就好像这个答案早就在她心里回想千万遍。
如果是跟旁人说话,旁人大概是听不明白的,“他”是谁?来过哪里?
可是夫妻之间,上官博和叶慧相识十载,很多事不需要说太多。
他们之间甚至明白如何才能让对方更痛,然后再狠狠的刺向那里。
果然上官博听见她说话,大怒,手又去拍轮椅的扶手,大叫:“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嫁给我是为什么!我都知道!我不说破也就是了!你在我面前做出对他那么深情的表情是什么意思!我没有满足你吗!”
一句话,就如同拿着刀又精准的插入叶慧的心脏。
满足?满足什么呢?满足金钱权利还是满足每夜里上官博那些疯癫的游戏?
叶慧推着轮椅的手忽然都攥紧了,紧到自己手心觉得痛,她这样麻木不仁的人都会觉得痛了。
一切好像一场笑话,曾经的上官博或许还是丰神俊朗,少年意气,对上官睿和她叶慧都很照顾的那位大哥哥,可是病痛会让一个人疯。
上官博已经疯的成了魔。
他到了夜里,想拉所有人一起进地狱,他要所有人都过的不好,他无法看着别人一如往常的生活。
上官博昨天就知道上官睿带了人回来,于是一大早就要她推着她站在这里,是上官博叫那位傅小姐过来的,又刻意当着她的面说什么是上官睿喜欢的女子。
她没有怪上官博剜她的心脏,他却来怪她深情的看着上官睿了?
她现在,连看一眼上官睿都成了罪,上官睿更是早就轻易不再回大帅府,无非就是避开他们,让她好过一点。
“上官博,你有没有觉得,上官睿已经不需要一个人在你身边探听消息了?你现在还有什么消息值得人听?”叶慧声音很轻,又轻又冷。
却好像是一阵寒风钻进了上官博的骨头里,冷的他浑身透彻。
上官博不说话,他现在是疯魔,可他不傻,他非但不傻而且还是极其聪明的人。
这几年,他已经被自己父亲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