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杉撇了撇嘴,见姜漓玥情绪有所好转,此刻自是不会同她做无意义的辩驳,当即将和离书将身后抽出,递至她身前,却未松手:“郡主可得同我保证签下后不许有任何不当行为。”
姜漓玥不以为然的“嘁”了一声,趁她不备从她手上抢过和离书,展开来时才发现上头的字已因雨水晕染开来,可无需细看都能瞧清上头的内容。
不过区区一封和离书竟能让她心境如此转变,倒不知如何论此次走的这一遭了。
姜漓玥玉指轻轻在已模糊的几个字迹上摩挲,半晌后,提笔凝滞片刻,方才端正书写下名姓。
云杉见姜漓玥面上似有犹豫之色,连忙从桌案上夺回和离书,又即刻转移话题:“郡主,你先好生歇息,若待会收拾妥当了我们就得回京了,毕竟堂堂郡主失踪几日难免引起怀疑。”
姜漓玥只笑着摇头,却并未从她手上夺回和离书,只任由云杉来回出入里屋,自身则倚在窗台边瞧外头的风景。
不知怎地,思绪复又辗转回到尚未出阁的时日,虽那时有许多功课需应付,可终究是自由之身,如今虽也恢复自由之身,可状况究竟有几分不同。
毕竟从前她在府中时有父兄母亲捧着,好歹偶尔能仗着自身身份耍点小性子,如今她已为人妇不至半年时光若又恢复自由身回府,尽管端王夫妇不计较,外头的风言风语亦能将姜漓玥陷于艰难处境。
现下姜漓玥无法畏惧前路艰难,只能见一步行一步,毕竟此前的状况她从前从未预料过,猝不及防来此一遭确实出乎她意料,可她却不敢消沉太久。
如今身在外头,多少有几分身不由己,若非她刻意佯装无所谓的模样,恐怕心里紧绷的弦早已崩塌。
云杉夺走和离书后为不让姜漓玥睹物思人,特寻了个时机将其藏在包裹底下以免姜漓玥有所察觉,一切布置妥当后她才辗转回屋中。
见姜漓玥孤身托腮坐在窗台边,她一时心里竟不知是如何滋味,原本打算悄悄离身,转身却猝不及防撞上了门框,疼的她当即打了个激灵。
一时自是顾不上隐藏自身,姜漓玥思绪被她“嘶”一声的抽气声牵回,眼波在她身上流转半晌,关切询问道:“方才怎么了?”
云杉一手按住额头以维持仅剩的形象,表情却是难见的痛苦:“没事,奴婢就是不小心撞门框上了,对了郡主我们何时启程?我问过三娘了,她说这里到京都至少要一个时辰,再不启程可得等到明日了。”
云杉口中所说的三娘便是这两日收留她的那位妇人。
姜漓玥闻言,撑着窗旁起身:“即便是要离开了,也得同三娘打声招呼,毕竟这两日承蒙她照顾了。”
“其实我已经同三娘致谢了!”云杉顿了顿,似知晓姜漓玥心意,旋即又道:“不过郡主若实在觉得过意不去,亲自去一趟也是能行的。”
以姜漓玥性子来说,她若不亲自道谢自是不能安心,生怕云杉行事不够周到。
遂云杉跟在她身侧一同入了隔壁三娘的屋里,入屋时三娘恰好在做些绣活,连眼都未来得及抬起,便问道:“是要启程了么?怎么还劳烦你亲自来一趟。”
姜漓玥撇去往常的那副客套,应道:“这两日多亏三娘您招待我们,我自是不能怠慢的,若来日有缘,漓玥一定亲报此恩。”
三娘停下手中的金针,抬眸望她,缓缓舒展开笑意:“无需同我道这般客套的东西,我本就是举手之劳而已,若你觉得我当真帮上你了,往后便多行些善事。”
善事?其实单从三娘接济她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来说便能看出她从中的气魄,何况姜漓玥本就不是冷血之人,见只需她行善事,一时竟难得摆出真切的笑容。
“见你这两日能恢复成这副模样,我当真是安心了,看你初来时那副模样,我倒真担心你闹出个疾来,好在你懂自我调解。”
三娘一番话里虽不免掺杂几分夸张,可难免道出其中几分真相,姜漓玥稍显尴尬地扯了扯裙摆:“三娘惯是能看出许多东西的,不愧能有气魄留在此处山林之中。”
“这倒是你谬赞了,我一个女人家又何谈气魄,只不过是混口粮食吃罢了,往后你回家还是好好照料自己的身子,我能看出你这姑娘心思纯正,不会对旁人起任何坏心思的。”
姜漓玥却对她话中之意有几分不明了:“可万一我当真对旁的好人起了坏心思呢?岂不是让你失望了。”3书院3s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