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天夜里殷渺渺翻了翻离开紫微城时随手买的小册子,有一套是促销大礼包不仅有今年的风云会小册子还包括了前面好几届的。
她本来是准备查查过往的小册子,看看是否能找到魅姬的信息。结果回头忘了这时想起来找的却是松之秋的内容。
他是在百年前结丹成功的参加了上一届的风云会从比赛内容看无甚出众之处。但她翻了翻赛前的八卦册子发现这位少庄主是真人不露相,册子里说他“博闻强记,广知天下异闻”又说他“身俱他心通,能语仙椿”。
所谓他心通,是神通的一种翻译成易懂的话就是心电感应或是读心术。
当然,要是真的能读人心,松之秋可能活不到今天。他的“他心通”不是针对人,而是针对灵植他能够感受到植物传达过来的讯息。小册子里说,这种能力是仙椿给予的松家之人代代守护着仙椿是它的保护者也是它的代言人。
这种传闻多少真多少假不好说,可是殷渺渺认为,松之秋能够识出“迷心花”,又说可以知道迷心花发生了何种变化,多半是有几分说中真相了的。
闲来无事,她决定去建木园拜访,问问“化仙丹”的事。
婢女带她往建木园去,果真离留园不远,走上一会儿就到了。园子门口有两个留头的小姑娘在斗百草,见她们来了,慌慌张张地起身来迎:“见过仙师。”
“仙子来拜访少庄主。”婢子说。
“仙子请。”
建木园是个处独立的三进院落,殷渺渺甫一进门,就见雪白的荼蘼架下,有个纤瘦的背影在施展法术。
她本没有在意,谁知接下去的事情大大出乎预料
施法的人是个筑基期的女修,法术则是最基本的“布雨术”,炼气期就能学会,一般用这个法术给花花草草浇水。这个法术用得娴熟的人,能够将雨滴控制得绵密悠长,如春雨淅淅,用得不好的人,就是骤雨突至,豆大的雨点砸下来,又快又急,娇弱点的灵植可就吃不消了。
以筑基期的修为施展“布雨术”没什么特别的,甚至有点不上台面了。可这个女修的法术却有惊艳之处:每一滴雨都落得恰到好处。
荼蘼架上那么多荼靡花,每一朵花,每一片叶,都恰到好处地落了三滴雨,正好能够清理干净灰尘而不会堆积堵塞气孔,根部的泥土微微湿润,吸收的水分不多也不少。
而停栖在花间的三只小鸟,十几只蜜蜂蝴蝶,一滴水也没有沾到。
这样精准的控制力,殷渺渺自诩未必能做到。
“这是谁?”她问侍婢。
婢子的眼角眉梢带上些许暧昧:“这是少庄主屋里的杏姑娘。”
少庄主屋里,姑娘,也就是……通房丫鬟?殷渺渺有点意外,没想到松之秋这样清清淡淡的人居然有侍妾,还以为他同慕天光一样不近女色呢。
“见过杏姑娘。”侍婢草草行了半礼,笑问,“冲霄宗的客人来拜访少庄主,少庄主可在?”
那个“杏姑娘”约莫双十年岁,容貌清秀,白衣杏黄裙,乌黑的头发编成了辫子,簪着几朵茉莉花,香气清幽。
能在松之秋身旁伺候,殷渺渺原以为不是个“贤袭人”,也该是个“俏晴雯”,谁晓得她就答了声“在”,又回头去浇花了。
其伶俐机敏的程度,甚至不及带路的侍婢。
那婢子似乎也清楚她的愚钝,眉间带着淡淡的不屑,径直带着殷渺渺往厅里去了。
堪堪坐下,松之秋就到了,依旧是清单客气的模样:“道友来访,不知有何见教?”
“不知少庄主对迷心花的研究如何了?”她问。
松之秋道:“已有眉目,只是仍需多观察几天。”
“此事全权拜托少庄主了。”殷渺渺话锋一转,问道,“我今日前来,是想请教一件事,少庄主可曾听闻过化仙丹?”
松之秋“嗯”了声,淡淡道:“前些日子中洲发生的事我亦有耳闻。化仙丹之说由来已久,千年前确有此物,乃是集天地间数种珍材炼制而成,只此一颗,服之即可进阶。”
殷渺渺扬了扬眉:“只此一颗?”
“不错,化仙丹的丹方许是能够流传下来,但其材料之难得,恐怕非一人之力能够集齐,就算有,一颗已是逆天之举,哪有可能多出来这么多化仙丹呢?”松之秋淡淡道,“中洲流传的根本不是化仙丹。”
殷渺渺若有所思:“少庄主的意思是,那丹药假借了化仙丹之名,实则是另一种丹药?”这就有意思了,为什么魅姬要说那个是“化仙丹”,她的“化仙丹”是从哪里来的呢?
“我听传闻,觉得倒像是魔修的东西。”松之秋端着茶碗,迟迟不喝,“服下就能提升境界,但之后会掉落,体内还会残存魔气,是不是?”
殷渺渺心中一动:“是。”
松之秋道:“魔修手中流传着一种秘药,叫做狂血丹,暗含灵魔二气,彼此对冲,得以在短时间内拓展经脉,爆发灵气,增强修为,只是过后就会掉落进阶。”
电光石火间,有什么划过了殷渺渺的脑海,她屏气凝神,回忆了一番秦子羽的话。
他说:“依照魅姬所言,关键在于瓶身,而非丹液,就算把丹液查上百八十遍也是不会有结果的。”
丹液灵气充裕,没有丝毫问题,所以楚汤才会服下,同时,暗藏在玉瓶里的魔气进入了他的体内,二气冲和,产生了奇妙的效果,使得他突破了境界。
然而,魔气也因此留在了他的体内。
换成魔修则不同,魔气霸道,灵气温和,残存在魔修体内的灵气可以被魔气同化,但道修体内的灵气很难消化魔气,反而会被感染。
殷渺渺暗暗抽气:“少庄主可知道狂血丹是由何而来?”
松之秋摇摇头:“我只知道这秘药流传也就是几百年的事,过去似乎未曾听过。”
殷渺渺已经很满意了,由衷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道友客气了,我只不过随便说说而已。”松之秋神情平和,毫不居功。
殷渺渺又说了几句客气话,不再多打扰,起身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