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师父很疼你。”虽然,他依然觉得水心师父对卿卿的照顾不算周到,但不得不说,她尽了她所有的努力。至少,他由衷的感激她收养了当年的水兰卿。
“嗯,当年,师父她没少骂我的。小时候还好,后来两三年,我越跳越好,可是她却越骂越厉害。有时候,觉得很委屈,常常在她走之后,一边哭一边跳。可是后来,在美国学习的时候,老师都很好,每个人都在夸你,我反而,很长一段时间,止步不前。只能一点一点的探索,一点一点的尝试,想象着若是师父还在,会怎么来说我。我后来才想明白,师父是预感到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所以拼命的想把自己知道的所有的东西都教给我。”
陈鹏威也想起水心师父在世的最后几年,水兰卿有时连功课都做不完,也要先去练舞,几次都是他帮着把作业写完了。多少次,他晚上来找她,她都是带着泪在那练舞。有时候他气的要去找她师父理论,她哭的两眼红肿,可怜兮兮的却拉着他不许他去。可是他纵使再心疼,能帮她写作业,却不能帮她练舞。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腰上贴着膏药,脚上绑着绷带的,抽泣着在那一遍一遍的跳着他挑不出丝毫毛病的动作。
“你现在当老师也很严厉吗?”陈鹏威坐在靠墙的椅子上,那是他曾经最常坐的地方,看着沿着四周,一步一步,似乎在用脚丈量尺寸的水兰卿。
水兰卿抬头望着他,不算明亮的屋子里,那个坐在椅子上的身影,似乎缩小了一点,脸上的表情时而心疼,时而赞叹,时而气愤,时而宠溺,张扬的,仿佛全世界都是他的。恍惚间,和如今坐在那里的那个身影重合到一起,水兰卿一瞬间有些恍惚。
想起他刚刚的问题,认真的想了想,“我不会骂人,但是很严肃。我的那些学生都说,上课的时候,很怕我。”
“水老师竟会这么有威严?有机会我要去旁听。”
“木易说,我这样子,这声音,当老师,看上去就好欺负,若是再不严肃一些,那些学生不会听话的。”
“哦?木易是这么说你?”
“嗯,不过一两个学期之后,那些学生可能知道我考试评分很严,都不敢再嘻嘻哈哈,而且我是必修课,他们不上也得上。”
“水老师这么谦虚,我上过你们学校的官网,看过你们学生给你的评价。”
水兰卿吃惊的看着他,不禁有些脸红,“你怎么会去看那个啊?”
水兰卿任职的学校,有一个论坛,学生可以给每一个老师打分,并写上评语,如果同学们普遍都不喜欢,并且能说出理由的,学校会考虑辞退老师。
47分,在5分的满分中,已经算是最受欢迎的老师了,只是下边的评论,却看的陈鹏威频频火大。虽然话语里很是尊敬,但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众多的爱慕者和仰慕者。
水兰卿自然也是知道自己学生对自己的评价。被木易他们已经调侃过很多次了,脸皮多少也练了出来。只是陈鹏威的话到底让她有些不自在,转了头继续沿着墙边走。
“这房子也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四合院,袁飞当时怎么会想买呢?”走了几步,水兰卿问出了心中的疑问。袁飞那种公子哥,又不缺钱,买这样的旧房子放在那做什么?既不实用,又没有投资的意义。
陈鹏威站起身,把椅子重新摆回原来的位置。“谁知道他怎么想的,你管他。走吧,去别的房间看看。”说完,率先往门口走去。
水兰卿歪着头看着他,总觉得他话语里似乎有些不自然。摇摇头,跟着他出了房间。
水兰卿的房间在东厢房,推开门,一张小小的单人床放在角落里,上边依旧挂着一个旧旧的有些泛黄的蚊帐。
床上的床品都没有了,只余一个床垫在上边。床边一个已经退了色的粉色双层床头柜,水兰卿不知它的来历,似乎比自己年龄还要大,从她记事起,就放在那里。
书桌在床对面的窗户前,推开窗户能看见院子里的全貌。桌子上压了一块玻璃板,如今下边已经空空如也。水兰卿还记得,当时,放着自己和师父的照片,还有每一年换下来的日历。
玻璃的左下角碎了一块,水兰卿坐在桌前那把简陋的木头椅子上,伸手轻轻的划过碎裂处光滑的边缘。听见陈鹏威坐到了她身后的床垫上,熟悉的感觉不禁油然而生。
她六岁的时候,和师父分了房间睡觉。因为从小学舞,加上性格使然,从小看上去比别的小姑娘成熟稳重些。从那时候开始,陈鹏威就会经常来找她。有时候是从隔壁的墙上翻过来,有时候是从外面敲门进来。懒人听书lanren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