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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梦记  34  庭前生兰桂(二)  却说邯郸男见清光答应,因而笑道:“也不是什么难事,司马穆之的办公室你们晓得在哪儿么?地形熟悉么?”清光笑道:“晓得,我跟和泉守常去。地形也熟悉。”邯郸男道:“这样便好,你带上几个能打的,只需藏在办公室附近盯着,盯一个二十出头,黑头发黑眼睛,剪了短发的日本男人,司马穆之不动就算了。若那男人走出来,司马穆之在里面摔杯子给你们听,你们就一起上,打那男人个稀烂,要得,稀烂,三五日没人管便呜呼了的那样儿。主要是你们身上没有审神者的味道,那男人想要报复也没得头绪,只当是堕化的检非违使打的。”  清光笑道:“这活有趣,司马穆之请饭么?”邯郸男笑道:“他说你们要是来帮打,完事就去万屋左边那个酒楼吃烤羊,他已经备下了羊钱,你们也晓得,那儿卖的全是魔域的野羊,雪花糕样酥嫩的好羊肉,还有招牌菜拔丝羊尾:外面一层好甜脆壳,壳里面清水也似香油。”清光道:“如此就去,司马穆之还说什么”邯郸男道:“说打失忆最好,万不得打他个半死,让他没胆来索银钱,也没胆往外说,伯信说有钱也不能给那种人。”清光乐道:“不消说,我自晓得。”因而兴兴头头地叫上浦岛虎彻,堀川国广等人,又叫来了御手杵,嘱托他照顾好安定与和泉守,捎着别让那猫跑了,回来再炸给安定看,原是和泉守不想出门,堀川国广再次交代万万不能让和泉守进厨房。清光就拎上安定的本体出了门,原是清光堕化之后就善用双刀了。邯郸男再三嘱咐:穆之不摔杯子,也不须动,只需等着穆之叫他们去吃烤羊就是。  清光满口应允,邯郸男知道清光必然能将事办好,就要起步回东院,此时却有个青炎兵来报:“奈亚小主,芈老军门来拜。”  邯郸男一皱眉想到:“怎么这时候偏偏她来?这样一来,安定的身世必然藏不住,原是安定前世可是老军门没养大的头胎蛋,还是战死的,这一世也跟芈老军门长得差不多,熟人易认,况且他那蓝眼睛,和芈老军门的是一个颜色。若让老军门知道安定疯了,非得将那YHWH求情才留下的二十万人类也灭了,人类死不足惜,可是不能不看YHWH的面子,YHWH还留着人类做个什么观察试验,若扫了他的兴,魔域的人也没面子。可芈老军门是跟着岳翼之大帅打了半辈子仗的副将,在龙族里是德高望重,也开罪不得,何况老军门嗜酒好杀,这事须得斡旋好。罢,罢,三杠儿不吃癞虾蟆肉,好歹一个锅里搅过勺子,芈老军也不敢拿咱出气。”想到此处,便抖擞精神走了出去。一番应酬之后,方才回了东院。  回来时候却见三日月倚在小辉身边,眼巴巴地瞅着她,要她教他识字,按理说这些字他都认得,可为了讨好审神者,他一定要让小辉教自己不可。见邯郸男过来,小辉方才放下书卷,道:“今日得亏你来得早,不然咱们可要白白背上两条人命。”邯郸男笑道:“论理也不是咱们错了,郎君是忠心护主,就算杀了人,看他一片忠诚,义辉公也不应该怪他,不然他心寒了,对身体不好。人道是损不足而补有余,郎君就算杀了那母子,也是他们运该如此,人类的共业还不得人类背?麦苗怕霜霜怕晒,恶人须得恶人磨,咱们若不做恶人,那人家就骑到咱头上了。之前的时之政府把咱爷儿们逼疯了,后果也只能是连累到一般人类呐。”  小辉叹道:“我却不甚忍心,但想到事主可能会过来讹咱们,须得向司马穆之和阿史那嘉尔他们打点些儿,请他们平了这事,但仔细想想,也无甚可打点处。”邯郸男道:“打点却容易,倒也不须义辉公出钱,休说没死,就算那母子俩被郎君砍死,也不过是多给事主家一些烧埋银子发送了。事主也不过是为了钱,有了钱也就无话了,我已安排妥当,事主不来咱们家闹的,再闹,有他本丸里的人动手呢。何况郎君这样,在魔族里面还算个儒善,哪有没有做过人屠的魔族?”  小辉道:“知你是什么安排,无非是拿钱息事,再闹,打他们一顿是么?”邯郸男笑道:“还是义辉公聪明,一猜即中,现今那女的和孩子正在医院里抢救着,再闹我就让人在他们药里加点料子,让事主变苦主,人财两空还得掏化人钱。”小辉道:“何苦伤人性命呢?让事主养着也算一样。”邯郸男乐道:“还是义辉公高见,再闹就让他养植物人去。”小辉叹道:“我知他们,无非也是为了钱,男的若是真关心那对母子,应该陪着一起出来才对。”邯郸男笑道:“事主怎样我也知道,这人的本丸离万屋倒是不远,父母都住在复兴市。原本神职是不该结婚生子的,但他是家中独子,战后想要给他们家传香火,偷偷地娶了生了,自从娶了妻生了子,他本丸里的人就渐渐酸起来,气不忿想要做促狭鬼,将那母子俩打死,主子打残关起来呢,实话说他也怪薄待他妻的,娶妻就是为了生子,没甚恩爱。如今郎君若将那母子俩杀了,倒是称了他们本丸里人的愿了。其实长久植物人倒好,也不碍谁的眼,不然他家只怕纠扯不清,那些个分灵也饶不了他,将他皮剥了去做贴身的绣春香袋儿还是轻的。”小辉道:“又是个不好相与的本丸么。”邯郸男笑道:“他这个本丸挺老的,付丧神也多半有点疯病,谁让之前的时之政府将付丧神们弄得心里眼里只有审神者呢。他得负责不是?就算被做了香袋儿也是轻的,免不了落个负心汉的名头。”  二人计较,也无甚话说。下午清光一干人等酒醉饭饱地回来,并且带回了两条烤羊腿,清光又特意掏钱给安定买了一盘拔丝羊尾。事情皆办妥了,果是将那人打了个稀烂,他本丸里的付丧神乐滋滋地抬了他回去,满口应承必然会照料好他们主公,这结果自是美船一条。司马穆之又与了他们些钱发落,就干净利落地结果了这事。  见安全无事,却也无甚话说。却说三日月在当天退了烧,并没有和人同房,接下来也是天天如此:白日出战,夜间睡觉,不出战时候和鹤丸,小辉他们一起厮混,或读书,或煮饭配菜,或女红针织,纺织刺绣,不发病时候却也安静平淡。前儿烧的那些礼服,到底是给收到礼服的那些个神惹了麻烦,YHWH气得眼直黑,道他们暗通人类,寻个由头就将他们封印了。  博多走动得很勤快,三五不时就来小楼住上几日,据他说平野依旧没有想通,只是答应一期一振不轻易切肚子了,旅顺口到底没去。小乱和歌仙隔三差五跑去远征看美人。三日月听了这些,仿佛不以为然,却也无人知道他心里不甚自在,他只盼着遇上难产,来个大小俱亡,彻底解脱,若死不了,自己将本体往心窝子里一扎,也就了账了。他打着厌世的算盘,却未曾想小辉和黑兔都看出了他的心事,因此以他月份渐大,须得有人照料这个由头,寸步不离他。  鹤丸也知道他孕期生郁,因想与他开心,可左思右想,□□五石散白玉散都是吃絮烦了的。诗词歌赋也没让他开心过,品香赏花这等事,他只是觉得累,不想做。将手提电脑给他,让他上网玩儿,他也只是懒懒的,邯郸男和鹤丸给他搜罗的电脑游戏,一个都没有动。于是大家挖空心思,连打棒子给甜枣的戏都演了个遍,三日月依然郁郁不乐,懒怠少言。笑也是僵着脸儿。除了出战杀人时候才会高兴,可也不能总杀人,动的多了对孩子也不好。药吃下去越发像是水浇石头,半点用途也无。大家也是急得了不得,数珠丸给他诊脉时候却发现脉象比前些时候好了一些,也不很虚弱。着李炎看了,也说无关紧要,只需好生看顾,莫让寻死便是。  可做到这八个字又何谈容易。八月十五那天,三日月扎挣着爬起来,吃了两个团子,却又克化不动了,烧了三天三夜方才退烧,本来鹤丸要高高兴兴起社作诗,他这一病却扫了鹤丸的兴,到底诗社没起成。他也自觉对不起鹤丸,生个心思:若我不在了,他们必然好些。因此白日强颜欢笑,夜间辗转反侧,饮食日减,只求速死。孩子如何与他说话交流,他竟也不理睬。原是付丧神怀妊和人不一样,孩子在胎中就能说话,要东西。他不理会孩子,小辉却担心得了不得。孩子闹起,她便劝慰他们安生,莫给三日月添了恼。能买的也给孩子买来,虽是如此,也不免轻松不得。  如今却说中秋过后,天气渐凉。付丧神孕期较人类短,若是六月怀妊,到了十月也生得下来了,眼见三日月的月份大了,小辉怕他有些闪失,便拦着他不让他出战。这日饭后小辉怕他闲极生事,就央他替自己写作业,此时却见小夜在门口探头探脑。要知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