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骨疑惑道:“荷包?我什么时候给东方做过荷包了?”她根本不知白子画这话从何说起,自己明明连饭都没给东方彧卿做过几次,何况是荷包这种费时费力又暧*昧的物件。若真要细究,在未上长留之前她倒是真的给东方彧卿补过一次衣服,但那衣服是因为人家为从马蹄下救自己而擦破的。 “你还说没有!”事到如今她还要装傻充愣吗?既已说道这个地步,长留上仙也顾不得什么脸面,干脆把心中酿了几十年的老陈醋一股脑地倒出:“你在云宫时的花那般多心思做荷包,真当我全然不知?” 云宫? 花千骨一惊,她想他终于明白白子画到底在说什么。提到那个囚禁了她一千多个日夜的地方,她心中已经被尘封在心底不知多少个日夜甚至被刻意遗忘的感受被重新挖掘出来——那是一种极度哀伤、悲凉、绝望、生不如死的惨痛感受。她仿佛又看到掌心燃起的小小火苗…… 除了荷包,还有祥云小步摇和百合花钿。前者一点点地化为灰烬消散在云宫清冷的夜风中,后两者则缓缓沉入冰冷黑暗的湖底。如同那时她对他所有的爱意一样的命运。 不知为何,花千骨的身上陡然生出一丝寒意,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这是怎么了?明明自己刺身置身的是气候宜人的蜀山派小院,为何会觉得有云宫的阴冷……她缓慢地将目光移到身边这个无比熟悉的白色背影上,他曾经的狠心、冷酷和无情,让她觉得心中闷得谎。然而她的心终究还是极软的,即刻又想到夫君彼时的不容易和在云宫外默默的守护,只能一边叹气一边用手轻轻抚过隆起的肚皮。 不悦是在所难免的,但眼前的问题仍需解决。白子画虽然在云宫外守了她三年,但能够知晓得如此详细,必定另有缘故。花千骨没好气地问:“幽若跟你说的吧?”其实这个问题是白问的,除了那死丫头还会有谁呢?好啊——竟敢在师祖面前胡说八道,真是枉费她当时的真心相待!下次见到这死丫头必定狠狠打一顿屁股……但最气人的还是眼前这位始作俑者。 白子画闭上眼睛,置气地回了一句:“你别管谁跟我说的。” 花千骨气不打一处来,嗔怪道:“小孩子知道什么!——没错我那时我真的做过荷包,但你又怎能说我是做给东方的?”她接着嘟囔着抛出一句:“就不能是做给你的吗?” 这番话在白子画听来,完全就是在狡辩。见娇妻事到如今仍不肯告之实情,愈发笃定心中所想,无力地问:“既是做给我的缘何又要烧掉,还边喊着那人的名字?” 花千骨倏地瞪大眼睛:他怎么知道的?莫非…… “白子画,你又窥视我!” 对他人秘密进行微观,真的是件不甚光彩的事情。长留上仙做出如此行径也是自觉卑鄙,这下被枕边人当场戳穿方才的理直气壮的气势立马便消退了一大半。面对指控,他既无力也无理去反驳,因为没有什么理由能够解释自己为何能够知晓那么多。他除了沉默之外,能做的就是庆幸此时此刻自己是背对着小女子的,这样自己因为心虚而游离不定的眼神就不会被她看到了。 花千骨一只手颤抖地指着白子画,一只手捂着胸口,整个身子控制不住地发抖——她彻底愤怒了。 原来他一直都一清二楚……然而他却能始终坚持做一个旁观者,看着她挣扎,看着她哭泣,看着她痛苦,看着她煎熬,看着她心灰意冷,看着她行尸走肉,看着她一点一点儿被黑暗吞噬…… 长留上仙,果然够狠。 果然够狠…… 白子画仍然一动不动地背对着花千骨坐在榻上,他回忆起二十多年前那个极度失态的夜晚,渐渐连最后一丝质问的底气都失去了。然而,他并没有发觉到身后已是风雨欲来—— 先前还在力图化解夫君心结的人,现在却冷笑着说:“东方彧卿于我确实意义非凡,夫君心胸宽广想必能够宽容。” 此言一出,白子画虎躯一震,如同被一道天雷迎面劈中!他迅速转过身来,用一种极度震惊的表情看着花千骨。 什么? 她这是……承认了? 承认了? “怎么?”花千骨理了理自己鬓角,用一种冷漠而挑衅的眼神斜睨着白子画,接着说道:“你也有个紫熏上仙,不是吗?——我可从来没质问过你们当年的事情。” “这不一样!”白子画只觉得小女子这话说得十分可笑,夏紫熏是对自己有爱慕之情,这事情六界皆知,可是他是绝对没有丝毫动心的:“她爱慕我不假,可我从未对她有过男女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