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是真的美人,无论何时都是好看的。 眼前突然出现的美人姐姐就是这般夺目,就连落泪的样子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若她是偶遇的路人,我绝对会安安静静地多瞧上几眼。问题是,现在又哭又笑的她让我心里堵得慌,而更多的是心中莫名生出的负罪感。 我赶忙故技重施,提醒美人道:“姐姐,别哭嘛,你的妆又花了。” 不料这一次她却对我的提醒充耳不闻,丝毫没有去在意自己的容貌,只是在一旁兀自垂泪,看得我一脸茫然——她反应也太奇怪了吧?即便我的婚事有悖常理,但终究是生米做成熟饭已是既成事实。做姐姐的听到自己妹妹现在过得好,多少会有些欣慰的吧?为什么她听了我的话会一副备受打击的样子? “姐姐……”我轻声唤她,欲开口再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美人听到我的呼唤,咬着红唇直视着我,通红的双眸和被泪水晕开的妆容让我一阵心疼。 就这样对视了片刻,她突然来了一句:“小不点,你还没回答我,是白子画好看,还是姐姐我好看?” 我一阵无力:不是吧?搞了半天还在纠结这个?何况男人和人又没有什么可比性…… 于是我机智地回道:“都美啊!——姐姐是六界第一美人,师父是六界第一美男。” 美人愣住了,她略带几分震惊地凝视着我的脸,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中。渐渐的,她美丽的眼眸中重新有了光彩,嘴角也开始上扬。她纤手一指,轻点在我的额间,娇嗔道:“小滑头,你倒是两头都不得罪啊!” 好吧,我承认自己是耍了点小聪明。一头是夫君,一头是姐姐,都不好得罪啊…… 我唯有冲美人撒起娇来,抱着她的手臂软软糯糯地说道:“姐姐,我说得是实话嘛!” 美人对我的撒娇行为十分享受,她怜爱地摸摸我的鬓角,轻声问:“小不点,你原谅姐姐了?” 原谅?——我怎么会不原谅呢?事实上我的怒气从来都是来得快去更快,人生本就苦短,何必对不开心的事情耿耿于怀呢?这样无意于浪费了大好的光阴。 我微笑道:“姐姐放心,一切就当没发生过。”她既然是真心待我好,我哪里会真的恼她?顿了顿,又觉得作为妹妹还是要规劝她的,遂补充道:“不过以后你真的万万不要如此行事了。无论出自何种目的,窥探他人记忆不是正人君子该行之事。” 听了我的这一番肺腑之言,美人松了一口气,她没有为自己的行为再辩解什么,很干脆地应允道:“你放心,姐姐答应你就是了。”顿了顿,又无奈地说:“小不点,你还是像以前一样,说话做事都随白子画……” 我憨憨笑道:“我是他教出来的,自然是随他了。”这一点我很早就发现了,没想到以前也是如此。师父即便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与我相恋,可在我心中他一直是个高风亮节,顶天立地的君子。前几年作为徒弟,在朝夕相处之下我不由自主地就想向他靠拢。现在结为夫妻,更要与他同心同德了。 美人沉吟了片刻,眼神开始游离不定,时而抬头端详着我,时而低眉垂目,洁白的贝齿轻咬红唇。她似乎是问我些什么,却一直在犹豫着,为难着。 我不明所以,就开口问她:“姐姐,你怎么了?” 她闻言并没有即刻回应,而是用一种我看不懂的眼神凝视着我的脸,最后还是迟疑地问出了口:“小不点……你不问我以前的事情吗?白子画都是怎么跟你说的?” 该来的还是来了。 对于失掉的过往,我不知为何从不愿意去触及。自从我在一片混沌中醒来,发现自己置身于陌生的环境,还莫名其妙地变成了废人,我的心底就有一个声音一直在警告我别去触碰,别去较真,别去试图寻回……所以这些年来,他们说什么,我便信什么,从不怀疑。 其实,在一开始我就有意无意地在避开这个话题——这也是我逃避了六年有余的事情。 我别过脸,望向远方那片灼灼的桃花,这些年来的一幕幕飞快地在我的眼前掠过。那些相濡以沫、平淡温馨的生活,最后汇聚成了一个白衣仙影……我心中豁然开朗,一片澄明。我微微一笑:“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不重要了。只要现在和未来是幸福快乐的就好了。” 是的,不重要了。不愉快的过往,丢了也就丢了吧,何必非要想起来徒增烦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