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忆是谋士,自然已经见惯了生死,所以对于薛翎所言的并不放在心上,他只是嗯了一声,这才问道,“既然无解,为何你要浪费时日替她医治?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得到你想要得到的答案了。那婆子应该是个口风紧的,不然也不会瞒了这些年。”
薛翎轻抿嘴唇,声音轻悠悠的,“你猜的不错,我的确猜到了很多事情,可是这远远不够。不过,我替她医治的原因在于,稳婆所的蛊虫和家父一模一样。”
她从怀拿出一只瓶子,这瓶子里是薛翎之前所得的那只蛊虫,“这是家父过世之后,我从他体内取出的蛊虫,这种蛊虫性平和,杀人于无影无踪之,确实无解。”
曾忆看着她,见她提及亡父,便安慰一句,“节哀。”
薛翎笑了笑,“没什么,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我想得通。”
薛翎再次开口的时候,便收起了笑意,“这个蛊虫损的是脏腑,以心受损最重,一旦入体,非死不得出,除非,”
说起这个除非的时候,她哆嗦了一下,脑子里似乎有些东西炸开一般,很多片段,一点点的拼凑起来,她腾地站起身来。
声音也变得喃喃细语,“除非,以血为引,将此蛊吸进另一血脉至亲体内。”
很多从前想不透的事情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清晰起来。
燕儿体弱,自幼身带心疾。
父亲巫术高超,却被人下蛊。
徐妈妈临终前的话,还有稳婆体内一模一样的蛊虫。
所有的事情被一点点的串联起来。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之前她不敢想,是因为,这样的治疗方法愚不可及,父亲一生为医,从来就不推崇一命换一命的法子。
“薛姑娘,”曾忆担忧的看着她。
她本就雪白的肌肤,此时看上去,几乎是白的吓人。
曾忆站起身来,朝着她靠近,“你没事吧?”
薛翎扯出来一个笑容,“让曾先生见笑了,我想一个人静一会儿。”
“好,”
曾忆的声音有些发沉,“既如此,我在隔间等你。”
薛翎静静的坐着,一动也不动。
父亲过世之后,替妹妹医治的担子才落在他的身上,妹妹体内是没有蛊虫的,她一直以为妹妹的病症算是先天不足。
所以,她从来没想过,最开始蛊的是妹妹。
所以,父亲并不是被人下了蛊。
这样一来,一切就通顺了。
以父亲的巫术,能给他下蛊的绝非常人。
薛翎紧紧的握住拳头。
下唇被咬的失了血色。
两条性命。
父亲带着赌注一般的决绝,当然不仅仅是因为骨血情深。
应该还有愧疚吧。
若非生在这薛家,燕儿应该会健健康康的出生,快快活活的长大。
若不是出生在薛家,又怎么会有人这样残忍的对待一个刚刚出生的小婴儿。
这才是父亲坚决不肯再生的原因。
薛翎静坐了好一会,这才款步出去。
曾忆正在屏风后面的桌子旁饮茶,细看来,那一杯茶丝却,毫未动。
听到轻微的脚步声,曾忆便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