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尽数摸完,有人面色祈祷,有人神情疑虑。
持票人一一摊开,数号标有:零、壹、贰、叁、肆、伍、陆、柒、捌、玖、拾、佰、仟、万、亿、兆、京、垓、秭、穰、沟、涧、正、载、极,不一而足。
掌事清了清嗓子,“答案明了易于揭晓,最为特别的便是……”
“呀哈!单单就只有爷这张印着吉云纹,你们都没有!”
掌事抬眼瞧着位声称中彩之人,这一瞧竟是面露惊讶。
怎么回事……这人,并不在内定人选之中啊?
一人面色疑虑地攥着手前,在掌事身边耳语两句,这一动作惹得那位自称“爷”之人警惕起来,心生不满。
他拍着大腿急了,“怎么,你们暗地里叽歪什么呢!大家不能听?莫非是要耍赖!”
那掌事听完方才之人所说的变故,此刻看着眼前这个气得跳脚的人,有些脑壳疼。
何人整出的这么个幺蛾子?
头彩二字已经说出了口,字据放在展厅里是要在公众眼下揭开的,他们荣升票号诚信使然,不到开终彩的时候动不得,再不济也不至于把如此重要的东西随便托付给一个不知根知底的人。
就在几人僵持辩驳之时,一道清亮的女声传来。
“不对呀,可是为何……我这张的水印,约摸透着二重喜?”
“水印?还有水印一说?”
“还明晃晃标着二重喜?”
“二重喜?啥玩意儿?”
管事立刻以身作则前探看,他把女子手中的票举过头顶,对着楼厅里的亮光像是看清了什么字样。
宋知熹的眸光一派清朗,说:“管事先生,浸在水里,看得更真切。”
一个公子随手招来小侍端来一壶茶水,掌事撂了袖子伸手,把水洒在票样,果真,水印乍现。右下方赫然一个双重喜的子样。
“莫非是动了手脚?”有人揉着鼻子对她促狭道。
管事低头在侍从耳边言语几句,那侍从便从楼里叫来一位勘验先生,荣升票号今日对票样选材、磨纸、印章、印染、添画的,就是这位负责。
“我瞧过了,这票确实是出自我们荣升之手,而且,从纸张的查验试测来看,面并无其它物料晕染。只是这双重喜么……”
这位查验先生来之前听过叮嘱,也知晓权衡利弊,当务之急,是解决眼前这泼皮的麻烦,那等姿态嚷叫下去,定会坏了今日的安排。
先生眼神凛正,“确实出自我们之手。”
宋知熹莞尔一笑,“所以说……”
“不行!”一道声音突然喝止。
“怎么不行?”宋知熹捻着票缓缓道来,丝毫不因眼前威逼的影响而变得急迫,“掌事先生开局前已经交代,最为特别的一张就是头彩没错了……呵呵,荣升票号的东家果真七窍玲珑心,没想到会在一张票里暗藏玄机,果真是妙。”
旁人点头对男子劝慰道,“小子,你这也就几道描纹,估计就是给你讨个小出彩,不过和双重喜的水印这么一比对,那可就相形见绌了,你看是吧?”
那男子尽管有些不服气,却无理争辩。
掌事心中骇然,今日变故与这女子应该脱不了干系,这话说得八面玲珑,既是圆了场面,也堵了他们的后路,让他们没得选。
此时,掌事先生开口道,“这位姑娘,能否借一步说话。”
宋知熹早就料想到会有这么一出,她这半路杀出搅了胡,坏了人家的规矩,岂能让她这么容易就达到目的?
“可以的。”
没有中彩之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而对于那些本就内定之人,一番变故后失了原本的机会,现在更是双手环臂等着看好戏。
女孩子嘛,不好好过小日子来这儿瞎掺和什么?这下可好,触了霉头吧?
到了三楼的茶室,宋知熹识趣地摘下面纱,做人当然要坦诚,既然做交易谈生意,遮遮掩掩的又算得什么信用。
掌事的这才看清眼前的女子,只是,光这柔和的面貌就让人猜忌不起来。
“姑娘如何称呼?”
“我姓宋。”她还没有大大咧咧自以为是到自报全名的地步。
“宋姑娘想必是有备而来。”
“不瞒先生您说,您们这些安排,我都事先知晓了。”
“哦?”掌事笑了笑,心道果真如此。
不过,能与他们投标的,都有些实力背景,或多或少都能增添助力,达成双赢的局面。
她算个什么?
虽是有了盘算,他仍不失礼貌地笑道,“你这乍然一来,让我们选中你,未免有些无稽之谈。”
言语之下,双方无声地对抗开来:你,能给我们带来什么?
“先生也说,我应该是有备而来。都说孔明借东风,实乃巧用天时。”
宋知熹双手交合于腹前,语气不紧不慢,就像同挚友闲谈一般,“钟鸣鼎食,银钱几两,终究只是一个周转的形式与流程。我并无在票号面前贬低银钱的意思,只是谈及其中一以贯穿的经验道理,你们应该是比我在行。”
“事业讲求稳中求进,再巍峨的靠山也会有忌惮,世有多少是非,都是归咎于钱财之争。”
“而真正让一个票号生生不息经久不毁的,只是一个字。”她嗓音清冽,“源。”
“所以……”掌事先生沉眸思量的同时,女孩子拎出一物,一个中心镂空的绣球状彩玉球吊挂在中指之下,质地温润,好不精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