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门外传来声声敲门。
“谁……”招弟刚张开嘴要问,便被李启雄一把捂住。招弟来不及挣扎,就听到李启雄嘴里发出娇滴滴的女声:“呜,讨厌!你真坏!坏死了!”
门外立即没了敲门声。难道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到哪都有住旅馆被敲门的恐惧。
刚才李启雄也是够搞怪的,招弟捂着嘴笑,生怕自己的笑声打破气氛。
一宿安宁,养好精神上路了。
终于到了镇上,还要坐一趟人力踩三轮车才能到。都是山间小径,刚好够三轮通过,眼前的山与拽拽村的山不同,拽拽村大部分是松树,杉树,或者是光秃的红泥山顶。此时延绵不绝的茅竹在眼前匆匆而过,左边一片,右边一片,像两道天然翠绿屏嶂,空气里带着竹叶的清香,斑驳的竹影划过每个人的脸颊,一刀一刀地闪,如流动的电影画面。
李启雄说了声到了,下车付了钱,抱着喜真走。
一个妇人扶着围墙,两眼望着她们回家来的方向,脸上没有表情,但皮肤很好,看起来五十多岁的样子。李启雄叫了声妈妈。妇人仍然没有表情,哦哦两声。但可以看出眼里荡漾的笑意。
李启雄将喜真抱近她,她怔怔地看着喜真,喜真转过头,看到她,哇地哭了,往李启雄怀里缩。她抬眼望着招弟,哦哦两声,算是与招弟打招呼。招弟极不自然地小声叫了一声妈妈。
李启雄解析说妈妈已经舌头不太灵便,说话含糊不清,面部神经也已经不能自控,表情僵硬,但她心理欢喜,只是很难表达喜怒哀乐。
李启雄堂姐及家人从地里回来,看到李启雄一家三口回来,开开心心地泡茶热情招呼。
堂姐表示招弟漂亮,喜真也漂亮,又问招弟家中兄弟姐妹多少。
招弟还没开口,李启雄嘿嘿两声说:“没男孩,她家没男孩。”
招弟真是搞不懂李启雄什么心态,好像招弟家没男孩也值得他高兴,心里嫌恶地在心底将他骂了千万遍无知垃圾。有什么办法呢,本来就是南极和北极的距离,而且是自己一厢情愿地拉着人家要登记的,能怪谁呢。只能怪自己软弱愚蠢。招弟在心里也将自己骂了千万遍垃圾。
堂姐只是哦了一声,算是回应听到了,她接着到厨房帮忙煮饭。李启雄也跟着去帮忙,他们讲着贵州方言,吱吱吱吱的像小鸟唱歌,招弟听不懂,无非就是谈论自己一个大学生与一个小学生在一起,野兽与美人,招弟不管他们了,抱着喜真休息。
吃饭了。满桌子的风味,看起来却非常黑暗料理,腊猪耳朵炒香菜,黑红相间的烟熏肉炒豆干丝,土豆焖鸡蛋……
很香,招弟吃了两碗饭。妈妈的坐位上,她的饭桌周围都是饭粒。堂姐非常细心地给她夹菜,她慢慢地夹起往嘴里送,慢慢地扒饭,却有大半的饭粒顺着碗缘掉落下去。想必她也不想这样,只是控制不住。
一家人都表面平静,见惯不怪。只有招弟,心里翻涌着一个念头:以后,李启雄会不会这样呀?自己的喜真会不会这样呀?多遭罪呀,她本人痛苦,看的人更是心痛。招弟亦当作没事儿的一脸平静吃自己的饭,然后给喜真喂饭。
堂姐问李启雄是不是回家安居,带着老婆孩子不走了,顺便可以照顾妈妈。李启雄说自己倒是很想回家定居,但是贵州太冷了,老婆孩子是南方人适应不了。妈妈哦哦几声,不知她想表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