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系起周越的经历，荣芷说到后面眼圈有些发红，她那本就明亮清澈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水雾下面有让沈宪心动的晶亮在跳动，这又让他想起抱着她的那晚，那滴无声的眼泪，沈宪对自己总是忍不住想起她的行为也是迷惑。

这种无法驾驭自己内心的感觉真不好，他特别想摆脱这种无法自拔的情绪，他受不了在南陈的时候被她“抛弃”的感觉，更受不了她为了另一个男人放下自己的身段来求自己，尽管他也知道面前这个周越与她什么事也没有。

沈宪就是不爽，一刻都不愿意再待下去，他转身又要走。荣芷顾不得男女之防赶紧拉住他的手，见过脾气大的，还真没见过脾气这么大，内心这么骄傲的男人。

“沈宪，我知道你是在生我的气，我向你道歉，对不起，其实我一路上都很担心你，我要是知道周管事的计划我不会让他这么做的！！”

这番话在刚刚漫长的道路上荣芷已经想了一千遍，无奈沈宪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荣芷也不好上赶着去道歉，在她这十几年的公主生涯里还没这么憋屈过，现在借着这个机会总算是说出来了。

她是现实的，冷静的，有时候称得上是残酷的，可她终归不是心肠坚硬之人，她对相识不久的周越都有仁慈之心，更何况一路走来几次救她于水火的沈宪。

荣芷看着眼前漠然的沈宪，刚刚一路的委屈与痛楚都迸发出来了，眼泪顺着脸颊流了出来，哭得梨花带雨，伤心万分。她自己都弄不清楚是因为身上的伤太痛，还是因为沈宪对自己如此生硬的态度。

沈宪的身体下一刻却停住了，他转身将哭得不能自已的荣芷搂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荣芷喃喃语语地念着“沈宪”，念着“我不想你死……”，她每哭一声，每念一句他的心里就觉得越舒坦。荣芷要是知道他这爱见自己哭，爱看自己伤心的变态嗜好，估计立马得抹干眼泪。可今晚实在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实在有点承受不住了，她把这几个日夜堵在心里的话全都说了出来：“沈宪，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想你死——呜呜——”

沈宪从南陈到长江再到这荒山野岭一路憋着的火，他过关斩将一路杀敌都不足以浇灭的火，他几日几夜不眠不休的压不住的火，他被当成傻子一样戏弄发自内心的愤怒之火，在听了这句“其实我一路上都很担心你”都熄灭了，如同一盆冰水浇在火盆上，瞬间平复了。

沈宪的脸好比乌云转晴，嘴角翘了起来，眼睛又星又亮，让他本就出色的面容更加俊美，若不是在这么危机的时刻，还有人等着他去救命，荣芷真愿意长久看着这张笑脸，这可以称得上是一笑让人倾人心了。

“公主是以什么身份在求我救他？”这话听起来那就是有转机咯～

身份？现在是谈这个问题的时候吗？周越都快不行了。这四个人贩子其实已经发现了这旁观的二人，他们没法一招取了周越的性命，便如狼群般撕咬，你砍一刀，我来一剑，简直是在对他处以凌迟。

现实情况和沈宪的态度都不给荣芷喘息之机，他要是再要走，可就真就拉不回来了。

身份？——公主的身份，在他眼里就是个屁，便是周越死了，连带自己死了，他也可以全身而退。

身份？！

“欠债人的身份！”荣芷都不知道自己脑子哪根弦搭错了，想了这么一个词。

“哦？”沈宪表现出饶有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