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二月二十五日寿宴的前一天,公孙府一早便开始搭棚、试灶、张灯结彩,大舅母何氏领着仆人们在院子里忙碌着,布置贴了寿字的花窗和灯笼,下人也都换了大红色比甲或是红袍,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府里就开始热闹起来。待到巳时公孙言亲率家人在大门口欢迎宾客,老先生穿了件福寿纹丝绸长袍,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精神奕奕,庄重而喜庆。一旁的公孙德夫妇还有昨日京城中赶回来的公孙懋夫妇,子侄十余人都站在身侧欢迎来宾。河阳府的知州、知州家眷、通判和家眷,多位官员和士绅名流都上门恭贺,一时间大家相互寒暄,很是热闹。
荣芷如此高的身份俗务自然扰不到她,她醒来后索性呆在房中习了一个时辰的帖,直到荣诩前来找她,兄妹俩看着时辰闲适地说着话。
待到宾客都到的差不多了,公孙德带着管事亲自到南风轩接引,容许荣芷相携往寿宴现场而去。听到管家通传三皇子和二公主到,远远的看到一行人沿着庑廊走来,河阳府的权贵们虽是低头却也忍不住用余光探看。
今天兄妹俩也都穿得喜庆而华贵,正应今日寿宴的场景。荣诩身穿紫色蟒纹乐晕锦袍,头戴玉冠,脚登革履,腰间系着一块九龙白玉佩,再加上他一副好相貌,通身清贵不可言表。
荣芷今日一袭绯色拖地烟笼牡丹裙,袖口和裙尾是金织凤尾纹宽幅,外罩同色轻霞雾纱。公主身上没有穿的描金绣凤,可众人都有一双好眼色,这种轻霞雾纱是番邦进贡之物,一年也不过十匹,乃是御用之物,霞光略影,轻薄如雾,一件衣服便抵万金。
再看公主的配饰,腰上系的是一对八宝璎珞玉绶结,发髻上带着一顶精巧的凤纹小金冠,两边斜插双排珍珠步摇,一举一动间纱裙和步摇流光溢彩,她平时都是素雅装扮,难得如此浓彩,衬得人更加雪肤红唇,艳惊四座。
进到正厅站定后,全场跪拜相迎,口称千岁。荣诩连忙扶起外祖父,又请宾客们都起来,他说:“今日我奉旨到场祝寿,我的身份不是皇子,而是外祖父的孙子,祝外祖父福如东海,日月昌明。”
众人交口称赞,都赞他孝敬长辈,是国之栋梁,人中龙凤。有宾客上前来敬酒,荣诩也并不拿架子,而是大方回敬。
当礼部的官员宣读圣旨,送出正嘉帝亲笔书写的“无忧者寿”四个大字时,公孙言老先生带头向北而拜,全体宾客三呼万岁,宴会到达了最高潮。隆重而热闹的盛宴让人沉迷,席间觥筹交错,言语欢畅,宾客欢喜。
正厅西边的“乐语堂”是招待女宾的地方,首桌坐着荣芷、知州夫人、通判夫人和一些身份尊贵的女宾,由她的大舅母和二舅母在场招待,其他的桌上坐着族内姐妹和外请的本地官绅家眷。
女宾这边的氛围没外面那么喧闹,毕竟都是大家闺秀,这是正式宴席,并非闺阁聚会,大家在外还是稍微有点放不开。两个舅母热情地介绍今天的来宾,又让仆人主动的给客人们布菜,有长袖善舞的夫人应承相托,场面还是有说有笑,边吃边谈论着近期的新鲜事,维持住了一份喜庆劲。
盖因公主在场,都有些紧张,大舅母也心里嘘了一口气,咱们这个二公主外人没打过交道总觉得她气势太盛,人有些清冷,短短几日相处下来,她觉着荣芷是再好相处不过的了,比某些趾高气昂的贵族小姐还好了千万倍。
在场年长一点的女眷们心里想着亲近一些,于家族和夫婿都是有助益的。但看着公主不喜交际,又是头一次打交道,贴上去恐招来贵人的不喜,只能礼貌地表达尊敬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