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目光在一瞬间对上。
只是很短的几秒,几乎在阮稚还未能捕捉到他眼底的情绪时,他便已经移开目光,同时从沙发里站起身,语调随意又慵懒的说了句,“走了。”
也不知道是跟谁打招呼。
说完之后,也没跟谁道别,就一手拿过外套,一手插在裤子口袋,走出去了。
庭院里,汽车缓缓驶离,声音渐远,消失在远方。
别墅周围,又陷入安静。
徐怀深一走,容烈便也起身,给两个许久没见面的女人腾空间。
林沫回头,“你要上去了吗?”
容烈走过来,站在沙发后面,高大的身子微微往前倾,一个羽毛般的亲吻,落在了林沫的额上。
他语调极尽温柔,“我上去看会文件,你们聊。”
“嗯。”林沫点点头。
阮稚看着这一幕,觉得有点羡慕,“沫沫,你和容爷感情真好。”
林沫不好意思的笑笑,“已经习惯了。”
阮萌困了,靠在阮稚怀里,一会儿就睡着了。
林沫带着她们上楼,进了客房。
阮稚将小家伙放进柔软的被窝里,盖好被子,又摸了摸小家伙的脸颊,才直起腰来。
她和林沫的谈话还没结束,从客厅,移到了二楼的露天阳台。
佣人上了温热飘香的茶水,撤下。
阳台上便只剩阮稚和林沫两个人,相对而坐,望着夜幕中闪耀的星星,彼此沉默了好一会。
好一会后,林沫开口,“阮稚,这三年你一定过的很辛苦吧?”
得知阮稚要回来的时候,林沫除了吃惊,还是吃惊。
那丫头三年前一声不吭的离开,谁也没有告诉,之后还换了号码,和所有人都断了联系。
其实对于林沫来说,只要她想知道,容烈安排人去查,很快就能查得出来,她去了哪里。
但是她没有这么做。
是因为她知道,阮稚这回想要的是自由。
只要她过的幸福,那便随她的心意吧。
眨眼三年过去,林沫这边一直都没有阮稚的消息。
她想,可能阮稚已经在什么地方安定下来。
说不定连婚都结了,孩子都生了……
她想要的平淡普通,应该已经实现了。
讲真,林沫真的没想过,阮稚还会回来。
而且,电话还是徐怀深打来的。
是徐怀深亲口告诉她,阮稚要回来了。
从得到消息至现在,林沫的心情就没平静过。
她比任何人都了解阮稚,看见她的那一刻,她便知道,阮稚的这三年,一定过的无比艰辛。
她曾是那样软弱的一个女孩子,如今硬生生的把自己逼成了无所不能。
为母则刚。
阮稚的改变,都是为了保护她的孩子。
“还好。”阮稚看着林沫,也很是感慨,“就是没想到,还会有回来的一天。”
林沫心里一痛,“别这么说阮稚,你离开之后,我们都很挂念你。”
顿了顿,又道:“包括徐怀深。”
听她提起徐怀深,阮稚垂眸苦笑了下,“他怎么样,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毕竟,他们的感情早在三年前就断了。
现在又莫名其妙的扯上,除了一团乱麻没剩别的。
林沫道:“不管如何,他能把你找回来就很好。阮稚,一切不好的都会成为过去,咱们都还年轻,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谢谢你,沫沫。”阮稚微微倾身,抱了抱林沫。
…………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阮稚就醒了。
窗外的天还没完全放亮,她翻了个身,同时惊醒了阮萌。
小家伙从她怀里抬起脑袋,头发乱糟糟的堆在头顶,一双眼迷蒙着,还没睡醒的样子,十分的可爱。
对于阮稚来说,萌萌就是上天赐给她的小天使。
来拯救她的小天使。
“妈咪。”小家伙伸出两条胳膊,紧紧的抱住阮稚,整个人都趴在她身上,软糯糯的小奶音撒着娇,“妈咪抱抱。”
“好,抱抱。”阮稚依言,伸手抱住小家伙。
过了会,小家伙又抬起头来,一双眼好奇的看着窗外。
那是山林里的鸟雀发出的清脆啼鸣,谱成一曲动听的旋律,在窗外飘荡回旋,婉转好听。
他们以前住在城市,阮萌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些鸟叫声,显得十分好奇。
阮稚看出她眼睛里的渴望,摸摸她柔软蓬松的头发,“萌萌想不想去看看?”
小家伙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声音清脆的回答道:“要!”
于是,阮稚带着她起床。
两人都洗漱整理完,大手牵小手,就出了这幢宏伟的别墅。
此刻天色已经完全放亮了,但因为清晨被薄雾笼罩,所以整幢别墅更像是隐匿在云中,稍远一点的风景,也被雾气笼罩,四处都显得云雾缭绕的,仿若置身仙界。
这边也相对安静,除了山林间的鸟雀啼鸣,听不见任何来自城市的喧嚣和嘈杂。
院子里,佣人们正在清理草坪,以及照顾那些名贵的花草。
阮稚牵着阮萌一路前行,很快就走出了院子,踏上了通往林间的羊肠小道。
几年前,这一片森林里,养了一些毒蛇。
后来容烈娶了林沫,毒蛇被大肆抓捕,现在这林子里,种满了各种花草。
一路走来,阮稚都觉得像是身处梦中。
“太漂亮了。”阮稚站在一棵大树下,张开双臂深呼吸。
她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女人羡慕沫沫了。
容爷真不是一般的浪漫贴心。
“妈咪。”阮萌拽了拽她的衣袖,伸手指着前面,“徐叔叔。”
阮稚也已经看见了,那踏过层层薄雾,迎面而来的人影。但在听到女儿嘴里喊出徐叔叔这三个字,心还是紧了紧。
她下意识的将阮萌护在身后,徐怀深已经到了近前。
他今日穿了一套深灰色的休闲服,脚上是一双白色的休闲鞋,整个人看着都十分放松。
阮稚的印象里,徐怀深总是穿着黑色的西装,搭配简单的纯白衬衫,永远的温柔儒雅。
他是一名医生,一名温柔的医生。
徐怀深和阮萌说早安,小家伙明显心情不错,甜甜的回了一句早安。
“我给你们带了早餐。”
他提了提左手,阮稚才注意到,他手里拎着的保温桶。
阮稚道:“其实不用……”
没等她说完,徐怀深已经朝阮萌伸出双臂,“萌萌来,叔叔抱。”
徐怀深似乎很清楚这里的地形,他抱着阮萌走在前面,阮稚只能紧跟其后。
他高大的背影,便和这周围的淡淡白雾一起,映入她的眼帘。
不知道是不是周围光线问题,又或者是他今天穿的是深灰色的衣服,此刻他的背影看上去透着几分萧条。
并且,阮稚这个时候才发现,徐怀深较之三年前,好像瘦了很多。
他的步子很大,一步跨出去,阮稚需要紧走两步才能撵上。
他一手拿着保温桶,一手抱着阮萌,走路期间还时不时的和阮萌说话。
丝毫不带气喘的。
可阮稚没走几分钟,身上就出了汗,并且明显有点喘。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气息的不对,徐怀深回头看了一眼。
阮稚连忙屏住呼吸,低下头去看脚下的路。
好像跟他对一眼,都是造孽。
他没有说什么,那一眼也是很快就扫过,并未多做停顿。
而他脚下的步子,却明显放慢了很多。
绕了一圈,终于看见一大片的开阔之地。
空地四周种满花草,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路,蜿蜒至中间的一处玻璃亭。
因为这一块是没有树木遮挡的,所以这里光线比较明朗。
等阳光一出来,立刻照进这透明的玻璃亭,宛若一颗被谁遗忘至此的钻石。
徐怀深就带着她两,走近了这个玻璃亭。
玻璃亭是四面通风的,不至于太闷。
又能很清楚的欣赏到外面绚丽的花草。
徐怀深一坐下来,阮萌立刻跑到阮稚身边,拉着她的手,让她也坐了下来。
阮稚不想和徐怀深挨着坐,就默默地往旁边挪了挪,挪到了徐怀深的对面。
徐怀深低着头弄保温桶,仿佛并没注意到她的动作。
保温桶打开,他接连从里面取出几个抽层来。
一叠点心、一叠黄金糕、一叠切成三角形的饼块、一叠切好的水果拼盘,最底下的一层,是泛着淡香的清粥。
食物的香味,立刻在空气中飘散开来。
阮萌被徐怀深抱在腿上,“这是你最爱吃的饼,吃吧。”
刚拿出来的时候,阮稚就注意到了。
这饼不是云城的特产,在凉城这边也是能买得到的。
可在这边,并不是很有名气。
想来是花了点心思找的。
阮稚拿了一块点心,咬了一口,默默地吃着。
有徐怀深在,阮萌的早餐就完全不劳她烦神了。
阮萌也吃的很开心。
各种都吃了些,饭后还吃了水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