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晨起,她早早地便带着绿芜去了含清院。因着袁老太太卧病在床,而她作为晚辈却又不能侍疾在旁,心中难免担忧。这两日虽然也时时过来探望,却都被沔妈妈拦下。先前虽听李承澜说她身子渐好,只因她未曾亲眼目睹,故而还是来了。
还未踏进深院,便见沔妈妈两眼含笑地从里头出来相迎,“二小姐今日来的时辰比昨日还早了些呢。”
荀庆秋一双丹凤眸里柔波婉转。又忍不住提起手中锦帕略拭嘴角,赧然一笑道:“沔妈妈见笑了,只是沔妈妈今日又准备用何缘由来拦我呢?”
这话惹来沔妈妈一笑。颇为无奈地细看了荀庆秋两眼后,便还是伸手将她拉了进来,又有意压低声音道:“真是拿二小姐您没法子。”
经她一提,荀庆秋不免怀疑起了袁老太太卧病在床的真实性。
可适才迈入院中,迎面而来的苦味扑鼻而来,她秀眉紧蹙。不禁暗暗在心里想着袁老太太先前也从未用过这么苦的汤药。
沔妈妈此时却又抬高音调,犯难道:“二小姐有所不知,老太太这是旧疾。近两年来愈发严重。”
为何她一概不知呢?
察觉到沔妈妈投来的深意目光,荀庆秋便接着她的话道:“从前倒是没见老太太这般,此次是何缘故?”
只见沔妈妈喟然长叹道:“唉,大夫说这是因为肝脏郁结引起,加之老太太近来多忧思,这才发了旧疾。不过二小姐也不必太过担心,老太太将养些时日便能好起来了。”
荀庆秋知道沔妈妈是在做戏。
待她掀开厚重的深色棉布门帘,引着荀庆秋进了内阁以后,这一切才见了分晓。
那袁老太太正端坐在那紫檀椅上,身后的桦安正在为其梳妆。
各相行过礼后,荀庆秋这才见到袁老太太。虽说面上仍显疲态,但精神气爽,一看就不是卧病在塌之人应有的脸色。
桦安从那红漆木雕锦匣中小心将那镶嵌着红玉的乌绫抹额取出来为袁老太太戴上。
“好孩子,你怎么来了?”
正逢上杨柳端了新做的梅花饼进来,那原本充斥在屋内的苦味顿时褪去大半。
“还说呢……”一想到李承澜帮着她一起蒙骗自己,荀庆秋这心里就觉得委屈,不禁嗔怪道,“老太太先前不是一直说喜爱庆秋吗。可您竟瞒着我,害得我这几日好生挂念。”
也是因为和她在一起相处久了,总不再像从前在她面前那般拘谨。
她嘟囔着时,那精致小巧的脸蛋上仿佛盈满了落日黄昏时天上遍布着的晚霞一般,再垂眼看她今日所穿的这件鹅黄色对襟绒毛上裳,娇艳似锦。
袁老太太瞧着,情不自禁道:“别说是别人了,就连我看着秋姐儿,这心里也是妒忌的很呢。生得这般绝妙。”
“老太太又拿我打趣了……”
荀庆秋一面接过杨柳递来的梅花饼一面尝了起来,入口清甜软糯,唇齿留香,这杨柳的手艺果然是愈发精湛了。6262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