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司安离开的时候正是夜半，潘月卿虽然感觉到自己院子里有异动，但她还是闭着眼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

齐司安站在门口，人影就着月光拉扯出一股寂寥的意味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抬手敲门也没有翻入潘月卿的房内，终究只是留下一声叹息，他喃喃自语的声音如魔咒一般萦绕在潘月卿的耳边：“卿卿，只有你，千万别背叛我。”

潘月卿皱着眉，听着齐司安远去的脚步声，睁开眼捂着心口，缓缓呼出一口气，齐司安在门口说话时候，语气低沉夹带着哀伤让她止不住觉得窒息，这种感觉和她前世经历过的所有绝望都与众不同，她可以感知到如山一般的压力压在她的脊背上。

清晨的阳光终于冲破沉甸甸的云层，洒到了北境的大地上，锁岳城迎来第一束阳光，潘月卿起身梳妆，她依旧是一身清爽的男装，别着鞭子踏着千层云靴，一把推开门正见苏若轻站在门口，他换上了一身崭新的甲胄，头盔修饰得他看上去更加英朗。

“阿月。”苏若轻神情看上去有些错愕，他唤道：“真早。”

潘月卿上下看了两个来回苏若轻：“你想好了？十年寒窗，这一遭可就枉费了。”

三表哥一直不喜欢行伍，年少至此他一直选择跟在二舅舅身边读书，如今也考了秀才的功名，正该在备考三年准备参加会试。这一点上，大舅舅也一直是支持的，大表哥和二表哥都已然投身边塞戎装，大舅舅对于老三的态度便不再是那么强求了。

这不是不期望他光宗耀祖，子承父业。而是过于希望这个苏家能代代传下去的一种保护方式罢了。

只是如今苏若轻也选择穿上这一身衣服。潘月卿微叹一口气，不知道做出不一样选择的苏若轻，命运是否就不会像她认识的那个那样辛苦呢？

应该不会了。

“嗯。”苏若轻点了点头，郑重其事：“我还是想做一个保家卫国的定远军一员。”

潘月卿抬起手，缓缓帮苏若轻整理身后的猩红披风：“很威风，比大舅舅威风多了，很有少年将军那回事。”

“回去以后，要聪明些。”苏若轻看着一身男装的潘月卿，伸手握住她的手，目光淡淡，嘴角的笑意却止不住：“但不要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你神采飞扬、扬鞭奔马的样子才是最好的。”他想了想又道：“多去看看祖母，你知道，她这一辈子最不舍得你。”

潘月卿点了点头，抬眼越过苏若轻的身躯，看见不远处而来的潘海云和苏靖，她抽回手朝着潘海云和苏靖恭恭敬敬行礼，苏若轻亦然。潘海云看着一身甲胄的苏若轻，笑容噙在嘴角，指着苏靖开口道：“你可要仔细，你爹当将军可不是家里那么好说话了。”

苏若轻抬眼看着苏靖严肃模样，还是忍不住开玩笑道：“姑父说笑了，父亲在家里也不好说话。”在收到苏靖的一记眼刀之后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月儿，今日便要走了。”潘海云朝着潘月卿微微一笑。

潘月卿明白今日之后她便脱下了潘相之子、潘副官的身份，穿上她水袖长裙，做回她的潘府嫡女。她朝着潘海云微微点头，今日她没有选择奔马离开，而是跟着潘海云苏靖一道步行在锁岳城之内。原本充满腐尸臭味的主干道上，百姓们正赶着要去找官府领种子。笔趣阁lifank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