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这次湘西地区不少专贩私盐的马队都通过杨老板来联系,不少人和他们拉上了关系。在这个盐贵如金的山区里,黎慕军现在的地位青云直上,他那儒雅的外表下面,还有十分豪爽的性格,因而更为很多绿林好汉喜欢。长此以往,他的地位和力量会不断增强,周而成希望“泛”要有积极的对策,千万不要小视他。周而成断定黎慕军会继续“寻宝”,不会轻言放弃。他一定能和黎元洪达成某些协议,所以“泛”一定要面对现实。知道了朱中安和黎慕军第一次会见的细节后,周而成觉得黎慕军已经能判断出事情的大致了。
按照他的性格,他不会中途而废的。最麻烦的就是这类人,自以为代表了真理,无所不往,也固执得很。只有让他心悦诚服,他才会自觉罢手,可这恰恰是最难做到的。周而成的一番话,使得大家沉闷下来。其实,上次正义堂堂长谢天地的汇报中,早以让众人知晓众人面对的是个很难缠的主,而且对付他,下手重也不行,轻也不行。的确,原以为就这么耗着,“泛”可以以逸待劳,而且还是在暗处,怎么也是“泛”主动。可现在,黎慕军通过无净大师把“泛”引了出来,而且不慌不忙地在大庸开始扎下根,一天天壮大起来了。此人的确是个人才,朱中安下定决心一定要收服他,为“泛”所用。
朱中安也来劲了。“我来说两句,”一个清脆又带活力的声音响起,朱中安一听就知道宝贝女儿忍不住了,也想插上几句。朱芙蓉平日总跟着秦秀丽,她是“得道堂”的副堂长,是秦秀丽的得力助手,她和邓兆麟的女儿邓樨儿是“泛”和天门书院公认的“双秀”。邓樨儿是“厚德堂”的副堂长,是她娘张珍的助手。她们是“泛”的未来,又位居堂长级,所以她们俩也经常参加“泛”的高层商讨。不过,她们俩很少开口,毕竟,她们还是晚辈,轻易不敢造次。通过以前的介绍,人们可以知道天门书院有行礼堂宣传、正义堂行政、养廉堂组织、知耻堂隐蔽,它们四个堂口出自“礼义廉耻”。此外,天门书院还有四个堂口是根据“仁义道德”命名的,那就是专掌军事的怀仁堂、专事经济的忠义堂、负责医疗卫生等后勤事项的得道堂、特地照料老幼孕弱的厚德堂。“礼义廉耻”管“虚”的,“仁义道德”管“实”的,这是它们之间的总体的分工。“得道堂”和“厚德堂”都是做实事的,而且都是女人当家,可见在天门书院,女人已经顶起了半边天。这对刚刚开始跨出女人不裹小脚的新时代。
朱芙蓉开口了:“你们对那个人太过虑了!俗话说:一把钥匙开一把锁,对那个人,不是和他对峙,而是和他沟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他理解我们,放弃敌意。”朱芙蓉这番既老成又稚嫩的言谈,引起众人的好奇,只有秦秀丽露出了欣赏的神情。朱芙蓉平时总和她在一起,她对朱芙蓉的关爱并不逊过朱中安夫妇。朱中安的妻子钱慧有时不无嫉妒说:芙蓉儿好像不是我们的女儿,而像秦秀丽的女儿。其实,钱慧从事的工作太机密了,年轻人不宜触及。钱慧和她的亲哥哥钱济仁是单线联络,维持这一条秘密情报的通道。在现在混乱的局势下,仍然有一些人没有闲着,那就是外国人,特别是日本人。他们的情报网在国内得到了前所未有扩张。
同样是黄皮肤、黑眼睛的大批日本间谍混杂人间,很难识别。只要日本国一声呼唤,这些人就会揭竿而起,对国内给以沉重打击。而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国人,根本无暇顾及。
“泛”和国内的汉人不同,也许是职业习惯的天性和长期隐蔽地下的习惯,使得“泛”从成立的第一天,就对日本混杂在国内的这些人保持高度警惕。钱济仁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他和朝鲜的抗日团体保持着从不间断的联络。这条秘密情报干线,其实是朱芙蓉建立的。朱芙蓉有一个从小在一起生活的朝鲜小伙伴,长大后成长为高丽复国同盟会的骨干,于是这个“高丽复国同盟会”经常会把一些日本间谍在中国的活动告诉“泛”。
由于钱济仁定居在武汉,是黎元洪的众多幕僚中最不引人注目的,性格上唯唯诺诺,而且表面上也不参加什么政治活动,所以,他似乎成了最普通的人。正因为如此,他能够成为稳定可靠的这类情报的固定接受站和中转站。在接受“高丽复国同盟会”信息和情报的同时,他也把朱芙蓉写的信寄到朝鲜或上海的“高丽复国同盟会”据点。时间一长,武汉成了“高丽复国同盟会”和“泛”的中转点。从前两年起,“高丽复国同盟会”总会定期给“泛”寄来日本黑龙会的资料和动态,这表明他们已经有人深入这个黑龙会内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