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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赵夫人惆怅一叹,无限疲惫袭上心头,道:“事情不该是这样的,女子不该受如此多的诘难。立国之初的休妻求荣已是不该,此等可一不可再的恶行,却未能刹止,反而愈演愈烈,还搞出了七出之条,无子、淫佚、不事姑舅、口舌、盗窃、妒忌、恶疾,这是连活路都不留给女儿家了。

淫佚、口舌、盗窃、妒忌也就罢了,其他不全是女子之错。有妾如云,也一无所出。侍奉姑舅这条将无数女子送入虎口,被婆婆磋磨不得反抗,被公公非礼不得逃避,给这世间添了多少无辜冤魂。又有谁愿意身染恶疾呢,为病痛所苦竟成了被休弃的罪名了。用这么多无端的罪名将女子扫地出门,羞辱之余还要将娘家牵扯进来,扣上家风不严的丑名,令其见弃于家门。如此,女子一旦被休弃,大多数落得无家可归,夫家不容,娘家不收,除了庵堂只有池塘可作存身之所。休妻再娶是为喜,被休归家是丑事!哼!真荒唐!这些荒唐言行不都是大旭闹出来的吗?我身为女子,如何能为之欢欣鼓舞!我家与司空家之渊源,只与先太子有旧,与今上却无干系。”

“厉太子与今上乃一母同胞的昆季兄弟,皆是你的姨表兄弟。”

“不!当初司空氏上门求娶我秦家女,曾祖父不允,转而与秦氏婚娅联姻,表姨嫁入司空氏。曾祖父以才学气节盛名在外,司空氏以权势见长,终究不是同路人,往来日稀,唯有先太子折节下士,常登门向曾祖父与祖父请教,对家中长辈敬之以长,对我们同辈兄弟姐妹待之以礼,他与我们秦家既有骨肉之情,也有相交之谊,才是我家至亲,今上与我家有亲无故,不过是泛泛的面子之交。若非为先太子,当年我家不会下场助阵。先太子才当起仁德二字,可叹却被冠之以厉字。

司空照弑兄囚父,得位不正,润位窃据大统朝纲不振,以谋治国,朝政混乱自他起边疆不镇,割地赔款,所作所为人神不齿,我家与他并无瓜葛。父亲归隐前以当年旧事劝我同去,我不为所动,如今想来却是辜负了父兄的厚意了。”

“阿韫,”赵学舟脸色大变,阻止她道:“为人臣者,谏君失不言君过。”

“呵!不言便是没有吗?不言可以避免这些伤害吗?我想糊涂,可我的心不糊涂。老爷,既然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今日我索性便说个明白,看老爷对那季显很是满意,但我是一点儿也看不上的。我不喜他,非为他偏居侯府一隅,徒领虚职,无财无权,而是他不思进取,花眠柳宿,枉费了生母舍命救护之恩!身处困境更该力争向上,岂能随波逐流、自甘堕落。”

“阿韫,你脾性一如当年,你自嫁给我以来,从未发过脾气,我自作主张让竫儿弃文从武,你只是温言劝我改变主意,我都忘了你也曾是个有脾气的。”赵学舟伸手拉住妻子的手,柔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