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可以。
就像现在,别人可以无波无澜用最平和的话语说出战场上一切情况,而年芨却不行。
有些东西藏在心里太久,到后来反而没有办法轻而易举脱口而出。
她太敏感。敏感到任何细微的动静都会让她心神不宁。她摇了摇头,努力想要将脑海中那些奇怪的心绪抛掉。
没来由的,年芨心头这时忽然浮现起了刚才的那副画面。
安塞斯动作极尽轻柔的托起向淮远的肩膀,毫不留情的转身就走,似乎连多给她一个眼神或者动作都是施舍。
他甚至还说:“我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去在意其他无关紧要的事情………”
年芨总觉得安塞斯是话里有话。但她没有办法看透他,这是事实,他也绝对不会主动告诉她。
她太看得起他身上的任何气质,不管是脾气还是性格,她因为喜欢,所以无条件纵容自己下去,所以很多时候,忘记了事情原来的本质。
年芨懊恼的揪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头皮上传来细细麻麻的疼痛感,她咬紧嘴唇,身体更加往后靠了靠。
“林,”面前传来十分沉稳熟悉的脚步声,年芨应声抬起头,是安塞斯,面容已经恢复了他一贯的冷淡,唇角抿着,看不出情绪,“向淮远说想见你。”
她觉得嘴里有些干,于是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角,哑着嗓子说:“好的,我现在就过去。”
通讯戒备中心外的长廊上,来往的人并不多,但基本个个都有来头,名声赫赫在外的典型。
但就是这些人,见到了安塞斯这个没有任何军衔的普通男人,都得礼让三分的微垂下头叫一声:“阁下辛苦了。”
这基本是所有联盟人不约而同对他的尊称,没印象是谁先起的头,也不知道是谁带着叫得最欢快,反正最后就是莫名其妙的传开了。
年芨的余光这时落到安塞斯的军装上,联盟作战服都是统一的深蓝色,这个颜色将他原本就冷白的皮肤更衬得白皙清润,也掩去了眉宇间些许凌厉之意。
但她的注意力,并不在他的脸上。
而是安塞斯身后拖着的长长衣袍。年芨眼尖,翻飞的衣服布料下,她一眼就捕捉到了那些微小的细节。
比如,脏污,泥土,还有血迹。
但是明显已经干涸,以一种奇怪的形式扭曲在安塞斯的衣服上,年芨越看越觉得心凉,心里想问的话下一秒就已经说了出来:“你,有没有受伤?”
她迫切的想知道答案,却又不得不故意将声音放得平和柔软,不想让他看出任何端倪。
安塞斯并没有注意到年芨的视线是落在哪儿的,于是坚定的摇头:“放心吧林,我一向把自己保护得很好。”
“那你身上怎么会有血?”不止现在,刚才在外面的时候,他一出现,年芨的鼻腔里就满满都是浓厚的血腥味。
当时并没有多注意,现在回忆起来才觉得后怕。
她说着脚步就已经往安塞斯面前动了动,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伸出手想要仔细看清楚他究竟有没有在说谎。
他却忽然抬起了手,大步往后一退,拉开了自己跟年芨之间的距离,再次重复了一遍先前的话:“林,向淮远想找你。”
年芨抬眸,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
平日里尽管自己也跟安塞斯交集不多,关系根本不比和他一起并肩作战的兄弟,说不上有多亲密无间,但每次见面他都表现得极为有礼貌谦逊,从来不会像今天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