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三更钟方敲过没多久,元汐却睡得却十分不踏实。元汐已经在黑暗中混沌了好久,她想睁开眼睛却发现无能为力。黑夜中好像有无形的手抓住了她的生命,她像个木偶一样被人操控着。一点也动弹不得。
元汐在梦中十分害怕。那些黑暗的东西好像要伸出手来死死地抓住她。元汐最讨厌这些烦人之物了。她用力眨眼睛,也用力地叫喊,可是声音一点也发不出来。如果有人在场的话,只能看到她在床榻上干吼着。却没有一点动静。
元汐已经被噩梦折磨得精疲力尽。她想要无力地放弃,可是一闭上眼睛,那些东西越发变得诡异。元汐更不睡不着了。索性奋力挣扎了起来。
元汐好不容易黑暗中睁开了眸子,睁开眼却看见的还是一片黑暗之后。她更加累了。她开始分不清楚现实和梦境,她以为她眼前的苟且也就是梦了。她现在是在自己的梦里。元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伸出右手来按着起伏的胸口,好让自己平静一些。
元汐缓缓起身坐在床铺之上,这下她终于可以动了,她费力地揉了揉眼睛。
眼前是像在梦中一般的黑暗。元汐此时醒来,却再也没有了睡意。
掀开软软垂下的鹅黄纱帐,锦衾亦顺着她的动作滑到了地上。外间守夜的婢女察觉到了里屋的动静,便忙不迭地捧着烛台走了进来。
她,不是被萧泽下令烧死在冷宫了吗?可这里陈设,她再熟悉不过了,这分明就是她旧时的闺阁!
难道是上天垂怜?她竟没有死吗!
婢女小心翼翼地上前问道:“小姐,可是梦魇了?”
“没了你,我会疯的啊……”
那一道似叹似诉的声音,带着疯魔痴癫的气息,不住地在脑海中萦绕着。
阴冷压抑的感觉缠绕在身上,如绞绳般死死地扼住了她的脖颈,越来越紧,令南卿无法呼吸。
蓦然间,她睁开了眼。
姜妤稍稍平复了心绪,在微弱的烛光中勉强辨清了婢女的脸,只觉有些陌生:“你先将屋里的烛火都点上,再把镜子拿来。”婢女依言递去一面雕花铜镜,姜妤惊悚地凝视着镜中的自己,不由得抚上自己的脸颊,这分明……是个稚气未脱的孩子!
她压低了声音:“快告诉我,如今是何年月?“
婢女瞪大了眼,实在不解自家小姐,怎的突然问起这样的问题。
“小姐,今日是崇庆二十一年六月初七呀!”
姜妤的手忽的一松,铜镜哐当落地,她竟是重生了吗?崇庆二十一年……那么如今的她应是一个十二岁的孩童,她竟没有死,反倒回到了十六年前!这样离奇古怪的事儿竟发生在了她的身上,这简直叫人难以置信!
可老天爷既给了她重回一世的机会,她也必不会辜负,无论如何,今生,她定要向姜婉与萧泽讨回这笔债。
姜妤生母安氏弗如出身江南世家,安氏世代书香,是江南出了名的清贵人家,只是到了姜妤外祖安邑德这一代,人丁不兴,膝下只得了安弗如这一个独女,安邑德对这个独女爱若珍宝,只恨膝下无子,他按照族里的规矩,女子不得继承家业,安邑德膝下无嗣,就需得从族中子侄辈里择一人过继,可他只怕自己身后,爱女受人欺凌,便一心为安弗如挑选青年俊彦,以做来日倚靠。
直到姜从文上门求亲,安邑德见他人品才貌皆是上乘之选,便应了这桩婚事,以十里红妆相赠,嫁妆之丰盛令人咂舌,总数不下于十万金,如此风风光光地将安弗如嫁进了平心中烦闷,姜妤挥手示意婢女退下,她坐在榻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拉着她素日钟爱的纱帐,忆及过往种种,一夜未眠。
翌日晨光熹微,便有婢女端了温水服侍姜妤更衣梳洗,一番折腾后,姜妤便坐在妆台前,随手把玩着一柄象牙梳。
“小姐,二小姐在外头求见。”姜妤的思绪被这声通报声所打断,动作一滞,眸光渐冷,没想到这么快就要与姜婉见面了,“让她进来罢。”
此时的姜婉不过十一岁,眉目很是清秀,看着却总是怯生生的,这幅面孔,让人不禁心生爱怜。
姜妤极力克制眸中恨意,温声问了句:“不知二妹来此,有何贵干?”有婢女正上了茶,姜妤欲接过茶盏的手一顿,她记得这婢女唤作采琼,前世正是姜婉母女放在她房中的眼线,采琼心思机敏,颇为伶俐,她也很是信任,直至入宫后也一直带着她,当日贤妃滑胎,也姜妤极力克制眸中恨意,温声问了句:“不知二妹来此,有何贵干?”有婢女正上了茶,姜妤欲接过茶盏的手一顿,她记得这婢女唤作采琼,前世正是姜婉母女放在她房中的眼线,采琼心思机敏,颇为伶俐,她也很是信任,直至入宫后也一直带着她,当日贤妃滑胎,也是她与姜婉合谋指证是姜妤所为,给了她致命一击。后来,她又听闻采琼被调去照顾皇六女,想来女儿夭折,必是姜婉指使采琼所为。话分两头,青萍此时还不知姜妤那头结果如何,在揽月阁坐立难安,急得团团转,盼着姜妤早些回来。而青禾也是六神无主,在一旁走踱来踱去,可却只能干着急,恨不得亲自去一趟前厅看看情况到底如何。
好在前厅的事也告一段落了,姜妤别过姜婉后,也没耽误,直接回了揽月阁。
“小姐,你可回来了,今日可不是说见就能见的,姑娘还是请回罢。”
“你又怎知你们刘掌柜不愿见我?”姜妤目光平静,如一汪清泉,皎若秋月的小脸上并无多余的表情,只是峨眉微挑,便让那伙计倍觉压力,“我既然来了,自然有把握让你们刘掌柜的来见我。”
伙计上下打量着姜妤,他也是见惯了富贵的,一眼便知这女子衣饰普通,若单论衣料,在内堂求药的人中各个都比她强上许多,可她瞧着年幼,却可还顺利?可受了什么委屈?”偏偏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这般气度,若非长年处在高门,绝不可能会有。
伙计思忖片刻道:“既然姑娘这么有把握,就请在茶室稍后片刻,我这便去请刘掌柜来。”姜妤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前的人,妙善堂刘掌柜年约四旬,蓄着半长的须子,他靠着张紫檀木雕花的椅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胡须,她本以为会是个凌厉的人,不想这刘掌柜却笑吟吟的,好不和善,看着宛若佛堂里那尊弥勒佛。
刘掌柜呷了口茶发问道:“姑娘执意见我,可有要事?”
姜妤眉目沉静,解下腰间香囊,取出那片黄桷兰花瓣轻轻放在茶案上:“听闻妙善堂识遍天下草药,特来求教,望刘掌柜能为我答疑。”
刘掌柜执起花瓣放在手心,眯着眼凝视了一会儿,又拿近鼻子细嗅,眉头舒展:“这花中确有玄机,虽需琢磨一二,却也不难,只是除了这妙善堂,姑娘若是到别处去,未必不能得到答案。”
“别处能得到答案,却未必稳妥,这事我不希望多余的人知道。”笑呵呵的:“只是世事难料,妙善堂也不能保证守口如瓶,姑娘倒是自信。”
姜妤嘴角微微勾起道:“就凭寻风阁的名声,我自然是信得过的。”
闻言,刘掌柜脸色一变,立刻收敛了笑容道:“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
“刘掌柜,我想你也不是这妙善阁的主人罢。”姜妤站起身,把花瓣收回香囊,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若你不能做主,不如带我去见你们主
刘掌柜说话一顿,却仍是子。”
刘掌柜思忖片刻道:“请姑娘在此稍等。”说着便起身出了茶室,应是去回禀此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