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一直聊到很晚,直到篝火燃尽,东方既白。
于二水从胖乞丐的口里得知了更多他们悲惨的生活和遭遇,顿觉自己的狗屁遭遇也并没有那么的让人伤心难过,至少自己曾经辉煌过、享受过,体验过人生的极致奢华,而不像这两个乞丐,人生处处碰壁,从来都不知道好日子到底是啥滋味。
从大西北到南京是一段非常遥远的路途,遥远到仅仅凭借双腿足可以将人累死。
一路上,到处都是流离失所的难民,到处都是军阀混战后的残破景象,沟渠里偶尔能看到一群野狗在啃噬人的尸体,见有人来,懒散地抬起狗头,睁着血红的眼睛怒目而视。
这一路走来,于二水知道外面的世间也并不如他想的那般平静。
胖乞丐永远是笑呵呵的,见于二水一路上总皱着眉头,知道沿途的所见所闻深深地刺伤了他的心,就说:“世道一乱,就是这个狗球样子,你也不要太难过,难过也没用,你要学会在这个乱糟糟的世道里怎样生存”
于二水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胖乞丐忽然神秘地一笑,问道:“你想不想学习乞讨?”
于二水知道胖乞丐想套路他,眼睛一瞪,不禁怒从中来,道:“我为什么要学习乞讨?”
胖乞丐见他的反应有点大,解释道:“你可能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教你学习乞讨并不是希望你以后以此为生,而是在最窘迫的时候不至于饿死”
于二水道:“乞讨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么?还用专门学习?”
胖乞丐笑了笑,道:“你知道丐帮弟子在入职的第一天干什么吗?”
于二水觉得他扯得有点远,怎么和丐帮又扯上关系了?
没等于二水回答,胖乞丐又道:“他们会接受系统的乞讨技能的培训,然后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丐帮弟子”
于二水咽了口唾沫,道:“你不会是想拉拢我加入丐帮吧?”
胖乞丐道:“你老是曲解我的意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你的话”
就在这时,只见对面的风沙中走来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全身上下衣衫褴褛,腰上缠着一根麻绳,这根麻绳紧紧地捆缚着他怀里的婴儿。
婴儿既不会哭也不会闹,只是在女人的怀里静静地躺着,让人禁不住心里生疑这个婴儿是否还活着。
这个女人的眼神就像是沟渠里的那些野狗一样,血红中带有强悍的求生欲。
这个女人光着脚走路,深一脚,浅一脚,不避沙砾,无畏荆棘。
细细看去,原来她的双脚早已磨出了铁皮一般的老茧。
很显然,这个女人属于万千逃荒者之一。
于二水和胖乞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丐帮员工培训乞讨的事。
瘦乞丐在翻看着路边的一只死狗的身子是否发臭,如果没有发臭,那么今天一天的伙食就解决了。然而,当他俯下身子仔细查看时,却发现狗身上早已被蚂蚁和蛆虫所噬,星星点点,千疮百孔,一张华丽的狗皮下包藏着一堆白森森的骨架。
瘦乞丐失望地摇了摇头。
那个女人走到于二水的身前停了下来,一双浑浊中带着微光的眼睛在他身上转来转去。
于二水被她看的心里有些发毛,心里在想:“大嫂,你没病吧?我长得并不好看,你这样盯着我看到底想表达几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