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会的!”连枝儿痛楚的捂着自己的耳朵,不敢再听他满是讥讽的声音。
“他早就不知你还活在世上,他依旧是人人称颂的大学士,而你却是人人践踏的烂泥。”他的声音里满是恶毒的讥讽。
“求你别说了。”她痛苦的哀求着,似乎最后的美梦也没戳破了。
然而就在这时,阮禄已经扯住了她的胳膊,猛地往床榻出拖着。她踉跄的跟着,但半点的反抗也没有,温顺的像只待宰的羊羔,自己也明白一切的挣扎都不敢是徒劳,只会让自己受到更大的伤害而已。
她的脑袋撞到了床榻的棱角上,顿时一阵阵的疼痛席卷而来,她却死死的咬住唇角不敢让自己哭出声来。
旋即他覆了上来,声音冷的如同寒冰,“本世子说过的,你会自己送上门来的,不是吗?”
衣衫落地,他这才发现她单薄的只剩下骨头的身子上满是大大小小的伤痕,一道道的结成了疤,看起来竟有些触目惊心,连他也想象不到,这些年她究竟在这豺狼窝里是如何活下来的。
伴随着沉重的呼吸声,她竟好似死过了一遭似得。
外面的夜色更深了,窗棂上隐隐的有白色的雪光,还有偶尔扑撞伤的鸟儿,一遍遍的撞着。但最后还是被活活冻死在茫茫的冰天雪地里。
屋内的炭越烧越旺,连枝儿好似被刚刚从水里捞出来似得,身上满是细汗。
她屏住呼吸,慢慢的转过脸来,却见阮禄已经闭上了眼睛,似乎已经睡过去了,而他呼出来的热气,拂在她的脸颊上,她又觉浑身战栗起来了。
连枝儿的目光却慢慢的落到了枕边的金钗上。原是他束发用的,此时只歪歪的躺在枕边,那锋利的尖锐似乎闪烁着一抹寒光,连她自己也不知,为何心底竟漫起了一丝的杀意来。
她想要他死,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哪怕再也见不到施染,哪怕再也等不到回到北凉的那一天。
连枝儿的父兄即便是个杀人如麻的人,但她自始至终从未伤害过一人,却她此时却只想要将这个恶鬼推进阴司地狱里去。
她一边直直的看着他,一边将自己的手慢慢被的伸向那金钗,然后屏住呼吸,用尽全部的力气,只拼命的往他的脖颈处扎去。
就在那钗尖离他的喉咙只有半指长的时候,他霍的张开漆黑的眸子,那眼中分明没有半点的睡意,自始至终分明都是他在试探着她而已。然后一直冰冷的手死死的攥住她的手腕,那断骨一般的疼痛旋即传来。那锋利的金簪旋即跌落在枕席上。
“刚缠绵过后便要谋杀亲夫不成?”他笑的阴沉,只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真是狠心至极的一个丫头。”
连枝儿这才感觉到恐惧,她连求饶的话也不敢说出口了,只是看着他漆黑深邃的眼睛,忽然喃喃道,“世子殿下可曾爱过什么人不曾”
阮禄似乎也没有料到她竟会莫名其妙的的问这样一句话,似乎犹豫了片刻,“不曾。”
他的目光带着审度,似乎要将她看穿一般,忽然又明白过来了什么,“你这样旁敲侧击的问,可是想问施染?你在这苦寒之地尚未听闻,他的父亲给他定了一门婚事,乃是景岁侯的掌上明珠傅云凰,亦是名震天下的才女,与施染可是良配。”
一滴滴的泪顺着连枝儿的眼眶落下来,而阮禄却兴致勃勃的欣赏着她绝望至极的模样。
不知过了多久,连枝儿才摸索着去拾捡跌落在地上的衣衫,用颤抖的声音慢慢的道,“时辰已经很晚了,奴婢要回去了,否则嬷嬷点卯的时候若是瞧不见奴婢,只怕会闹出大乱子的,还请您放过青栖。”
阮禄挑了挑眉毛,眼中多了一些桀骜和冷然,却“噗嗤”的一声冷笑了出来,“你凭什么觉得本世子会放过那个比你还蠢笨的女人?就凭你这脏污不堪的身子。可配来和本世子讨价还价?”
她这才知道自己被戏耍了,脸色惨白的死死咬着牙,竟不知要说些什么。
只是默默的穿好衣衫,麻木的要走。
而身后却传来阮禄似笑非笑的声音,“你陪本世子十天,每天本世子便赏给她一个馒头,否则十日后你便替那个蠢物收尸,如何?”
连枝儿只觉可笑至极,当初他用十里的聘礼娶她,却被拒之门外。如今自己竟为了十个馒头,而将自己卖给了他。
青栖被关在冰冷彻骨的柴房里,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绸衫,冷的蜷缩着身子,手上的捆着的麻绳几乎嵌进她的肌肤里。
而就在这时,她听见了推门声,忙满脸欢喜的将头抬起来,却见进来的却是连枝儿和福双两个人,不觉喜上眉梢,忙道,“是世子殿下要放我出去了吗?我便知道他不是那样狠心的人,况且他说过喜欢我的,怎么舍得责罚我呢?”
连枝儿无奈的叹了口气,旋即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一个温热的馒头,放在她的青栖的手里,“他要将你关十天,这几日我会一直来给你送馒头的,你只管忍一忍。很快就过去的。”
连枝儿说完便将自己身上的棉袍子脱了下来,只披在她的身上。
青栖一边啃着馒头,一边哭的肝肠寸断,连枝儿安慰了很久她方才好一些。
连福双也在一旁劝着,生怕青栖想不开自尽了。
等连枝儿和福双从柴房里出来之后,福双却十分殷勤要送连枝儿回去。连枝儿见她敦厚老实,竟是诚恳至极的一个人,便欣然应允了。。
两个人顺着雪地往南边走,连枝儿却忽然想到了什么,只问道,“你可知道傅云凰?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们并肩而走,福双看不见她此时脸上的惨白,只思忖了片刻,便笑着道,“她的名声谁不知道,可是名冠天下的才女,六岁便饱读诗书,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如今跟施大学士定了亲,这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天下见没有比他们更相配的了。”
“真好。”连枝儿望着脚下无尽无休的白雪,“原来他竟也有明白情爱的一日,只可惜与我在无干系了。”
福双哪里明白她话语中的意思,更是想不到,眼前的女人便是当初对施染百般纠缠的连枝儿。
而他却忽然脸颊潮红,声音中也带着一丝的别扭。“连儿姑娘与青栖姑娘好的跟亲姊妹似的,你可知道她有没有什么心仪的人?”
连枝儿一愣,几乎脱口而出,“没有!你想干什么?”
“不瞒姑娘说,我十分爱慕青栖姑娘。尤其这两日的相处,只觉得她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姑娘。”说完他自己也觉不好意思,眼瞧着连枝儿住着的院子到了,竟连道别的话也来不及说,只匆匆忙忙的跑走了。
连枝儿无奈的叹了口气,她何尝不知青栖心比天高,怎么能看上一个奴仆,只怕一心想要成为阮禄的女人。
等连枝儿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屋子里的时候,却见屋内的炭已经快要灭了,屋内的人睡得正沉,皆缩成一团,或是两三个滚在一起,依偎着取暖。
只有单翘半坐在床榻上,窗外透过来的雪光照在她的脸颊上。
“你回来了?”单翘的声音很淡,却带着几分的自嘲,“看来我是白白操了半宿的心了。”
连枝儿知晓自己的头发已洗,又披散着,很难让人不怀疑到那些事。
“抱歉。”连枝儿也不知为何要跟她道歉,只觉心中万分的愧疚,就不由自主的说了出来。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阮禄待你与旁人不同?”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的探究之意。
连枝儿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的回答,只沉默相对。菡萏文学hananx
“罢了,原是我多事。”单翘只翻身睡了过去,似乎再也不想问这件事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