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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缱二人到时偌大风雪亭里已是热闹非凡。

来了不少人单是杨缱认识的就有七八个,苏夜、杨绾、徐衿、陈泽等人俱在,还有苏奕与卓梦瑶夫妇俩。令人讶异的是谢卓居然也在。

“楚王表哥你们也太慢了,是不是拉着我们缱儿偷偷去别处看景了嫌我们人多吗?”苏夜第一个发现两人欢快地跑来拉杨缱,嘴上还不忘揶揄。

众人闻言,纷纷起身向季珏见礼。

楚王季珏爱慕信国公府嫡女一事在盛京上流已不是秘密,他这两年毫不掩饰的态度就摆在明面上,就差告诉所有人他在苦追杨缱了。

季珏警告地点了点苏夜面上却无不快反而语带宠溺,“就你话多。”

苏夜惊疑地打量他平日里楚王可没这么好说话“表哥今日心情很好?”

季珏笑而不答转头温柔地对杨缱道“山上风大披风裹好。”

杨缱点点头。

苏夜拉着她边往里走边小声“难得见你对殿下和颜悦色……想明白了?”

杨缱不答。

苏夜撇撇嘴,“不愿说就算了。你也好久没同我们出来了,镇日里除了授课就不知在忙些什么今儿可得玩个够本再回。”

盛京的第一场雪连落三日将整座城都笼罩在白色中风雪亭位置得天独厚,站在此间,只觉天地间都安静下来,凉风吹起飘雪扑面而来,能将人胸中燥意刹那间扑熄,雪竹飘摇,飒爽凛冽,端的是惬意。

杨缱在亭边静立良久,因季珏先前所言而烦躁的心绪才渐渐平息下来。

她注意到亭子另一边安静煮茶之人,抬步走过去,“可否得幸品一盏?”

煮茶之人抬头,看到她时,清俊的面上露出笑,“怎么不去玩?”

杨缱坐下来,顺手解开披风,“有点累,急需一杯雪山银尖。”

对面的青年低低笑了一声,煮茶的动作不停,每一步都流畅至极,赏心悦目,显然受过极好的训练,“只能饮一杯,此茶偏凉,对女子没好处。”

“我身子骨好得人所共知……”话没说完便被一个小小的喷嚏打断。杨缱偏过脸揉了揉鼻尖,转回来就瞧见对面人挑着眉。

她面色讪讪,刚想说什么,又轻咳了一声。

“披风穿好。”青年这下严肃了,“雪山银尖没了,换茶给你煮。”

“师兄……”杨缱无语,“我就想喝一杯雪山银尖。”

谢卓望着她不语。

“好吧,听你的。”杨缱妥协。

给了她一杯白水暖身,又监督白露重新拿披风把人裹好,谢卓一手为她把脉,另一手换了新茶,“忧思多虑,小小年纪心事倒是不少。”

谢家教出来的嫡子,什么都会一些,探脉是基本功,也只是基本功。

杨缱无言以对。她一年到头都不定能生一场病,如今不过是想讨一杯雪山银尖,这么巧就受了凉。如今在火炉前坐下,暖是暖了,方才吹了半天山风的后劲也上来了,脑袋沉甸甸的,连着精神也有些疲乏。

“师兄今日怎会得闲来此?”她试图拿别的事转移注意。

谢彦之如今是大理正,少卿之下总持寺事,往上一步就是大理寺少卿。据杨缱了解,不出半年,她这位师兄必会晋升。

谢卓是同期里爬的最快的一人,三年不到连升三级,年纪轻轻已是正五品实权朝官。大理寺卿还是顾家人时就对他青睐有加,四年前新上任的大理寺卿严岭更是与陈留谢氏有旧,谢卓爬的不快简直没道理。

何况他能力上佳,经手的案子都办得漂亮,晋升也令人服气,朝中新贵不过如是。

“受邀罢了,正好也放松片刻,接下来就要喘不过气了。”谢卓好脾气地答。

跌进十月,就是大理寺最忙的时候,大把堆积的案子要结,要配合刑部复审,配合京兆维稳,配合集贤阁理政……严老爷子年纪大了,精力不足,办事的只能是下面人。

杨缱与谢卓的关系自南苑文试时跌落冰点,过了两年才有所缓和。虽然仍以师兄妹相称,裂痕却还在,能保持君子之交已是谢卓能争取来的最好结果,再进一步的愿景,只存在于谢寺正的午夜梦回。

三年时间,足够一个人打磨沉淀,将少时的棱角一点点磨平。许多人都道杨缱气质越发沉稳,脾气也变得更好,事实上她不过是放下了一些事,想开了一些事,从旋涡里走出来,许多曾经在意的东西,换个角度看,不在意了。

就比如季珏,比如谢卓。

“听说王十七叔进京了?”谢卓随口问。

“师兄消息灵通。”杨缱大方承认。

王十七进京,意味着她交代下去的事已成,琅琊老宅收整完毕,王氏全族安置妥当,琅琊王氏归乡了。

下一步,就该重拾国公之位了。

“打算何时递折子?”

“师兄打算何时?”她反问。

谢卓笑,“我不急。”

从前两人都想成为同辈中第一个袭爵之人,可如今既然有齐孝侯裴青在前出尽风头,两人反倒不约而同缓了步子。

杨缱这三年并非只在南苑书房授课,该做的事一点没少做。琅琊王氏风光不再,会关注王家的除了同样落魄的谢氏,还会有谁?她的动作并不全然隐蔽,谢卓很早便猜到了她的目的,再见面时,自然便摊了牌。

而杨缱也是从那时才发现,她这位师兄对她的态度可谓卑微到了尘埃里,重修于好的想法就差写脸上了。

“十七叔应该算是如今王家嫡系里能出面的、辈分最高的长辈,师妹不妨借他之手。”谢卓给出了中肯的意见。

杨缱领了对方好意,“多谢。不过也不急于一时,子归还未从西境回来。”

谢卓却示意她看身后,“如果你不打算顺水推舟,该急还是得急一下。”

杨缱顺着他的目光回头,正对上走来的季珏。她若有所思地看谢卓,后者温和地笑了笑。

季珏今日兴致极高,是人都能看得出他心情好,陈泽等人问了一圈也没问出所以然,只好放任楚王殿下傻乐。殊不知季珏高兴,仅仅是因为某人的那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