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宋朝起,慕容家就在江南扎根。历经元朝之乱,大明之立,他还是在那里。太祖能够起事,少不了江湖势力的多方帮助。但数百年的时间,江南的江湖势力已经组成了一个利益共同体,这个共同体的领头人就是慕容家。慕容家能有如此地位,不是在于他富可敌国的财富,而是他背后的人脉,和势力大网。
这张网网罗了江南所有势力,你当初差一点就成功了,要是慕容家满门死绝,江南必然生乱。只可惜,用名声压倒他们,那只是妄想。有些东西即使是慕容家的现任家主都不知道。”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诺大的慕容家只有慕容华这一支?数百年来的繁衍生息,他们的旁支呢?哪去了?朕告诉你,要是慕容家倒了,还会有另一个慕容家出现。现在,你明白了吗?”
听完这一切,王秉臣早已是瘫倒在地,双目无神。头上冷汗淋淋,整个人都不复之前的冷厉,阴柔的俊脸上满是颓废。“原来,是慕容家做的。枉我还以为他们不过如此,没想到,这只是冰山一角。这一局,是我输了。”到最后,他只剩下惨淡的笑容,眼中满是悲色。
“朕打算,另换太子,你以后找块封地,安稳的做个闲散王爷吧。”隆庆帝皱皱眉看了他一眼。
“为什么你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要等到现在?”王秉臣双眼血红,喝问他。
“有些事不想你知道,是为了保护你,无知也是一种幸福。不然,朕为什么身居大内,不问朝政?”隆庆帝说到这里,嘴角不禁带着酸涩、无奈。
“不问朝政?我做的一切还不是为了大明。九边重镇每年都要花费大量的粮草军饷,但是又不得不给,没有九边重镇,鞑子就会北下。可朝廷的粮草军饷拖了多久?九边的士兵逃离,军官吃空饷你知道吗?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知道逃避,在皇宫里玩女人。”
“这些年来,收上来的赋税一年比一年少,你知道吗?沿海的倭寇,你管过吗?上一次,北地军队闹粮饷,你有过问过吗?你什么都不管,朝政只知道交给那些内阁大臣。下面的臣子只认内阁,不认皇帝你知道吗?言官天天指着你的鼻子骂,你知道吗?”王秉臣此刻也是豁出去了。
仿佛发泄一般,王秉臣把这些年心里想说的全都一股脑吼了出来。说完之后,他的心里空荡荡的,没有一点感觉。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明,但是当他不再是大明的太子后,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这些东西,你好好看看。我倒要看看,你会怎么处置。”说完,王秉臣拿出几份单薄卷宗,一脸冷笑的递给他。
皇帝皱皱眉,接过卷宗,打开一看。这里面记载的都是这些江湖门派这些年做的恶事,横行霸道,侵占良田,杀人越货。光是这些也就罢了,但真正让人心惊的,还在后面。
在后面,俨然记载着北地几个门派在边关走私的证据,他们走私的,不仅仅是盐,茶,丝织品,还有铁器等一类禁物,越看越让人心惊。
隆庆帝看着面前的王秉臣,眉头一皱,在这一刻,他发现,眼前的这个人是如此的刺眼,心里止不住的升起一丝忌惮,随即又沉下心。
“诏书下来之后,你就安稳的待在府邸,哪也不准去!过些日子,给你划一块封地,你就老实待在那。”说完,冷哼一声,直接离开。
这些证据,虽然触目惊心,但不能拿出来定罪。跟鞑靼私通,出售朝廷禁物,这是台下的交易。不仅是这些门派,朝中大臣,九边重镇,都在做。这是一个炸弹,谁碰谁死。
所以,隆庆帝当做没看到这些东西,大明的衰落早已开始,但是他却是置若罔闻,即使是太子也不能过多的干预朝政。这不是开国之时,文官势力已经严重侵蚀了皇权。
听到隆庆帝的话,王秉臣整个人都软了下来,脸上一片惨白。隆庆帝的态度,在他的预料当中,这只不过是为了争取更多的东西,以妥协求生存罢了。
王秉臣实在是悲哀,身为太子,与其在朝堂被限制,被人盯得死死的,还不如闯荡江湖,为朝廷分忧。只可惜,他又做错了。与其说是做错了,不如说是太倒霉了。动了不该动的人,做了不该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