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案子这件案子决不能交给提刑衙门审理至少不能交到高至怀的手上,谁知道他会给你审出个什么牛鬼蛇神来。盐政司也想插手,但也不能交给他们,因为李辞查出了一些有趣的东西,交给颜值也不会放心。
至于知州衙门宋知州如今的态度依旧暧昧不清,一直左右逢源,滑不留手得厉害,若是不能得到一个预期最好的结果,便退而求其次交给宋知州。
如今涉事之人还在州兵衙门放着,天气炎热,这在毒日头底下晒上那些一时半会儿就能从衣服里拧出一斤的汗水尸体不能够久留,不出几日就要发臭,不利于仵作进行尸检。因此要尽快选定审理案子的官员。
李辞打发走高至怀与颜值之后,第二日便传回来答复,三个衙门的人共同推举提心衙门的一名一名从五品审刑官主审此案此人姓程名颐。这也是三方相互扯皮最后妥协的结果。
李辞当时挑了挑眉,想起那时赵容倾在她耳边说的话允准了。
“这个人瞧着的确颇有本事。”
程植的生平与履历已经被载进一本手指粗厚度的小册子里。李辞从头到尾翻了一下,发现这人竟是与温止是同榜进士,不过他便没有温止那般好的名次了在二甲末尾挂着堪堪得了一个进士出身年纪上也要比温止大上个岁,如今都将近三十而立了。
这般年岁便当上了一名从五品的审刑官,以其二甲末流的出身来说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可也算不上十分出色,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可这人的确有其出彩的地方。
此人文采策论能力不高,可却点亮了查案办案的技能点。
赵容倾倚在李辞身边,手指点着册子上几处记载着程植破解陈年旧案的记录,“此人于刑狱之事上极有能耐,落在他手中的案子似乎就没有破不了的。”
“这人在年少求学中还受过宋知州的课业指点。”册子中有一处记载极为醒目,李辞看着眼里流露出些趣味来,“怪不得此人会被推出来审查此案。”
程植与宋知州有着那么一份师徒之情在,本身又是出自提刑衙门,与宋知州和高提刑使都沾得上关系。他被推举出来,至少是这两个衙门多番周旋的最好结果了。
可是……
“阿容,此人确保能够公正无私?”李辞仍有疑虑。苏家那边苏清之已与她通过气,私盐之事绝非是苏家为之,苏家那边已经派人在查了。两边都沾了关系,又是在高至怀的手底下做官,如何能够保证此人不会受到两方的掣肘。
按这册子里所记载的,程植过往审案几乎没有触及到上层圈子的利益,百姓口中赞他明察秋毫,却不知他在对上上官时也是否能如此?
“永福且放宽心。”赵容倾稀罕地捏了捏李辞下巴处的些许软肉,觉得手感极好不肯离去,“这位程审刑官的确是百姓口中名副其实的青天大老爷,哪怕是对上任何人。”
“相公回来了。”妇人正在家中的井水便浆洗衣物,听见门开的吱呀声,转头一看惊讶出声,“这个时辰你不该是在衙门上衙么,怎的回来了?”
妇人一边说着一边将衣物拧干,准备挂到晾衣服的架子上。
程植见妻子拧得费劲,卷起官服的袖子想要上前搭把手,张氏拦住了他,“你可别来,若是官服沾了水可不好。”
“无事。”程植坚持要帮忙,他正是壮年,也不似那般书生文弱,因为查案时常需要跑上跑下的缘故,身子也很是壮实,很是有一把子力气。面色是常年风吹日晒的暗黄色,近看这皮肤更是粗糙,脱去这身官服,说他是地里种庄稼的田舍汉都有人相信。
张氏劝不动只好将手中的衣服交给他拧干,在看着他甩开挂到架子上,她也好歇一歇,又问道,“你还没有同我说为什么回来呢?”
“雍王殿下派我去审查一个案子,半个时辰后就出发。”程植回道。
“又去查案子了?”张氏有些忧愁却也没有办法,回头便往卧房里走,便走便道,“你们那衙门里的人惯爱欺负你这种老实人,什么苦的累的活都派给你,到头来功劳都抢走大半,忒的手黑心黑。”
张氏以为又是向以往一样要去城外好些天才会回来,想要给程植收拾东西,一脚都快跨入门槛里了,她才回过神来,愣愣着眼问道:“你说是谁派你去查案子的?”
“是雍王,刚来不久的那位就藩亲王。”程植仍在晾衣服,头也不回说道。
张氏这回瞪大了眼睛,急急折回来扯着程植的袖子压低了声音问道:“好端端的雍王为什么要派你去,怎么不派别人去,莫不是她看中你的能力了?”
“你可别瞎猜。”程植有些无奈。他这个妻子出身商贾之家,没有读过多少书,弯弯绕绕的事情见得不多,地方上层这些复杂难懂的关系她也不清楚,他也不好与她说太多惹得她担心,只好道,“城里有家盐铺子摊上了人命,所以才指派给我的。”
“这么说是不用出远门了?”张氏想不了太复杂的,只在意这个,喜道。
“嗯,我这次就是回来换身衣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