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容倾轻轻叹了一口气伸手将李辞揽入怀中一下一下地轻抚着她的后背。墨色的眸中眼波微动,思索着近来朝堂上的时局变幻。怀中的人从入朝参政到如今在吏部供职,经过礼部、户部过程波折不生看似平淡实则别有深意。
至于这是谁的深意,或许并不难猜。更或者已经有人猜到了只是难以取信于人而已。实在是雍王入朝参政以来的表现太过平淡无奇毫无出彩之处所待过的几部时日皆是不长如此一来根基便不会牢固。
莫说陛下有意传位于雍王,便是陛下有意重用雍王也很难让人取信。哪怕是猜测到了那一种可能性,所猜之人也觉得这种猜想也未免太过于荒谬了。
不过,谁能够想到或真敢想,陛下竟放弃了培养多年的襄王与周王,而欲将帝位传给向来以纨绔骄纵称名的雍王。
说来说去终究是天威难测。
好在这天威浩瀚却是护着她怀里的这个人的。
眼下这般情况于她们最有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她们更在其后。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脸颊埋在赵容倾怀里的李辞渐渐把自己的情绪缓过去了鼻间充斥着熟悉的馨香想起自己方才的失态她觉得不好意思了。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趴在阿容怎么样的一个部位,脸更加的骚红了。若不是理智克制着她,她甚至还想要蹭一蹭。
李辞深吸了一口气,默默将自己从赵容倾的怀里拉出来,转过身道:“阿容,我困了,我们安寝吧。”
两人靠得那般近,李辞深呼吸时的气息喷洒在赵容倾的胸口处,皮肤上被激起了一些细小的颗粒。她不知道李辞这是又怎么了,只是纵容着她,依言躺下,轻声道:“晚安。”
“阿容,晚安。”李辞藏在被子里的身子忽然一颤,回了一句。
赵容倾眼中有些莫名,却很快如烟散去。
“将军,前面再走二十里便有一处客栈。”阴云滚滚,大雪漫天。黑沉的天色裹挟着鹅毛般的大雪降下,视线都被阻挡了,前路难行。负责探查的人策马而回,停在了一辆黑紫的马车面前,汇报着探查情况。
风声呼啸,寒风凛冽,声音极容易淹没在漫天大雪中。可探查之人声音浑厚有力,沉着镇定,所骑之马耐力十足,风雪交加中仍稳健十足,不惧严寒,便知并非凡马。他们一行三百余人,斗笠蓑衣,腰侧皆挎一柄横刀,身姿挺立于风雪中,威严肃然。此处刚出嘉州地界三十里,一行人刚踏上官道,风雪骤剧,行路更为艰难。
“继续赶路。”
一道清冽的声音自马车中传出,语调带着上位者的威仪。随着话音一落,探查之人朝着马车拱手,恭谨服从。马车缓缓地动了起来,哒哒哒的马蹄声响起又很快消失在风雪中。
这一行人正是奉旨回洛都的李颂的队伍。他们赶路已有好几日,为了能够顺利尽早赶回洛都,之前他们都是抄的小路,如今踏上了官道,路况要比之前好许多,若无意外,再有四日便能够抵达洛都城门下。
“可有不适?”李颂抱着怀里的人,关切问道。
“并无不适。”靠在李颂怀里的温婉女子轻轻摇了摇头,好看的眸中浮现了些许无奈,“一路上你都问过我好多次了,若真有,我会告诉你的。”
这人啊,就是太过担心了,都有些啰啰嗦嗦了。
虽是这般想着,女子心中却是一片暖意与安心。
马车气密性极好,将外面的冰天雪地完全隔绝,只留一室温暖。冷风灌不进来,车厢内烧着极为难得的银炭,内部被铺上了极为暖和的雪绒毯子,主榻上还铺了一层由白狐皮毛制成的褥子。
李颂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环着妻子的双手微微收紧,将人牢牢抱在怀中。透过两侧的车窗看车厢外白雪漫天,渐渐陷入沉思。
此时已临近黄昏,下了一整日的大雪将道路完全掩盖,厚厚的积雪压到了官道两旁树木的四分之一枝干处,每一步落下都会产生一股下陷感,没过了马掌。行路更加艰难,雪似乎变得更大了,冷冽的风夹杂着小拇指大小的雪粒往人的衣领开缝处灌,血液都要被冻僵了。
三百人的队伍很是浩荡,但在茫茫的冰天雪地逐渐缩小了影子。天色染成黑幕,队伍抵达了客栈。动静声将客栈老板惊了出来,他一看队伍如此浩荡,数百人腰跨横刀,满面冷肃,看着就格外不好惹。
能在荒无人烟的官道上开客栈多年还不倒闭,店家也是有些眼力劲的,加上这条官道乃是通往西南嘉州的,往来之人多是官军或是被解押的囚犯,而眼前的这群人,怕是……
“老板,这些都是什么人?”新来的小厮是店家亲戚,好奇心重,每每见到略微怪异的人都要私下里悄悄问上一句。
店家当即瞪了一眼,又偷偷地往外面看了一眼,扯住小厮的手小声斥道:“哪来那么多废话,不该问的就被问,小心引火上身。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再这样你就回老家去。”